谢沉胥快马加鞭赶在段云骁和赵启宁来到北椋前,回到了北椋都城。
他的世子府外到处是北椋帝布下的眼线,只要人一出现立刻擒获,他只能来到魏向贤的王府上。
魏向贤在水榭中负手站着,静静等候他的到来。
听到脚步声,他终于回过头。
“世子。”
水面上还升腾着雾气,魏向贤已经在此等候他大半日。
珠帘被人放下,谢沉胥朝他稍稍行礼,随即便坐下问道:“王爷,段云骁和赵启宁已经朝北椋赶来。”
“那看来,不久后将会有一场恶战。”
魏向贤仿佛已经嗅到半个月后的北椋会落入何种境地。
“不错,魏明绪已经成不了事,便是有赵启骁在一旁帮衬,他们恐怕也不是段云骁和赵启宁的对手。”
谢沉胥与魏向贤保持通气,知道如今的北椋是个什么情况。
“本王听说,陛下为魏明绪寻了位名医医治他的手脚,好像已经略有起色。”
沉着片刻,魏向贤忽然开口道。
北椋帝瞒得厉害,魏向贤有好几次想要派人到魏明绪的寝殿内一探究竟都无法得逞,是以他倒是不知他如今的境况。
“不过是他放出的烟雾弹罢了,若真有那么玄乎,他还会瞒得那么紧么?”
谢沉胥哼笑。
北椋帝只有魏明绪这么一位皇子,巴不得他一有点起色就在诸人面前露面,又何必还藏得那么紧?
“可万一,他便是以此来迷惑我们呢?”
谢沉胥想得到的,魏向贤未必想不到。
“那咱们就要做好万足的准备,让他们两伙人斗得两败俱伤。”
谢沉胥冷静眉宇间浮现出丝丝狠戾。
无论如何,这回他都不会让魏明绪活下来。
“唯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出路。”
魏向贤沉着点头。
随即,俩人又碰头商量了此次夺权谋划的诸多细节,魏向贤才想起来开口道:“对了,平阳在后院等你许久了。”
谢沉胥自离开后,平阳表面上都显得极为乖巧,但每日都在盼着他回来。
“好。”
谢沉胥没再多坐,很快起身离开。
平阳的身上披着锦儿盖上来的厚重斗篷,如今虽然已是二月,可天气还是冷得很,平阳的身子不好,锦儿生怕她又恶疾复发。
她在后院门口站了大半日,便是在等谢沉胥。
“郡主,要不您回屋里等吧,奴婢守在这,一见到世子奴婢便叫您。”
见她冻得脸色发红,锦儿生怕她捱不住。
“不打紧,我还能撑得住。”
平阳盼了好些日子,便是等着谢沉胥回来,此刻她说什么都不愿挪开脚步。
锦儿没了法子,只能守在她身旁,跟她一块候着。
院门口是在风口上,冷风一阵阵吹过来,让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么冷,怎么不到屋里去等?”
就在她低头之际,忽听见耳边传来他的声音,眼帘也映入他的玄色锦靴。
“阿胥!”
平阳高兴地抬起头,便是身上有再多不适此刻也已随着他的到来而烟消云散。
“快点进屋去。”
谢沉胥抓住她手腕,带着她往里走。
她点点头,努力跟上他脚步。
见到平阳终于进屋,锦儿兀自松了口气。
屋内暖烘烘的,与外面寒冷的天儿相比相差甚大。
进了屋,谢沉胥帮她脱下身上斗篷,替她捋好额前被冷风吹乱的碎发。
“阿胥,这回你回来要待多久?”
与他分离了太多次,每次平阳都会先问他这个。
“很久。”
谢沉胥柔声回她。
“真的?”
平阳灰暗的眼珠子都亮了亮。
“不骗你。”
谢沉胥带她坐到炭火盆前,想让她的身子尽快变得暖和。
“那太好了。”
平阳高兴得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般。
“你的身子怎么样?”
谢沉胥想,她在魏向贤的府上养了那么多日,应当恢复一些了。
“挺好的。”
平阳表现出一副轻松模样。
听她这么说,谢沉胥才稍放下心。
“这回,六姑娘怎么没同你一道回来?”
便是心里再如何难受,平阳都知道谢沉胥和江凝的关系已成既定事实。
“还不到时候。”
怕她心里难受,谢沉胥并不想多谈。
“倘若她到了北椋,我还可以带她四处逛逛。”
平阳面色欢快道,好似真的接受了江凝的存在。
恰巧这时,锦儿端了平阳的药过来,谢沉胥亲自喂着她喝下。
一整日都相安无事,谢沉胥也就以为平阳真的恢复了大半。
直到夜半子时,她屋中突然传来茶盏摔碎的声音。
谢沉胥闻声赶来,只见到锦儿在收拾地上的茶盏碎片,平阳倚靠在床沿边上,神情孱弱,但却并无大碍,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发生什么事了?”
谢沉胥开口问锦儿。
“郡主不小心打碎了茶盏,是奴婢没递好。”
锦儿主动承认下过错。
“不关她的事,是我一时手抖了。”
平阳笑着解释。
尽管她们俩人配合得极好,可谢沉胥还是看出了不对劲。
他缓缓走到平阳面前,倏然扼住她手腕,掀起她衣袖,霎时间,只见到她手腕上遍布密密麻麻的伤口。
随即,他想要掀起另一只手的衣袖,平阳带着哭腔恳求他:“别看——”
谢沉胥不听,用力扯开衣袖,发现两只手上的伤痕竟相差无几。
“这是怎么回事?”
他双目满是震惊,甚至带着怒气。
“是奴婢没看好郡主,是奴婢的错!”
锦儿与方才一般,将身子俯得极低,把过错全都揽到自已身上。
“到底怎么回事?!”
谢沉胥几乎是咬着牙叱问。
锦儿想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可谢沉胥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锦儿战战兢兢抖动身子,就是不愿开口说话。
“锦儿姑娘,世子的耐性可是有限的,何况你将实话说出来,方能治好郡主的病。”
翟墨站在一旁提点她。
锦儿稍稍抬起头,见到平阳痛苦万状的模样,才终于决定将事实说出来。
锦儿咬唇,嗫嚅着:“宫里来的太医说,郡主患了心病。”
“心病?”
谢沉胥狠狠瞪她。
“在她回到北椋后不久,每天夜里都会控制不住自残,不是拿刀便是拿剪刀划破自已肌肤。”
锦儿啜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