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四处是百姓们受惊的喊叫声,突如其来的事变让众人都退到长街两旁惊恐地看着破城而入的车队。
“何人如此嚣张?”
孟氏疑惑地打开车窗,朝外面探去。
“母亲妹妹莫慌,好像是五公主从大秦回来了。”
江稚看出是从大秦来的车队,忙移步到轿辇前转达她们。
几人都面色沉着瞧着气焰嚣张的大秦车队,江奉玺沉稳的眉宇间已然现出几分不悦。
按理说赵玉瓒是燕齐的公主,既然从大秦回来探亲,做派自是该和善宽容些,怎离开一年半载回来,反而变得骄纵无匹。
何况,她当初在江凝身上使出那样的招数,更是叫江奉玺所不齿。
轿辇驶过他们身旁时,江凝看到了坐在轿辇内的赵玉瓒,正仰着一张养尊处优的面容俯视跪在长街两旁的百姓。
车队很快从长街上驶离,朝皇宫驶去,众人也从惊慌中渐渐回过神色。
江凝心底突然生出丝困惑,之前在匈奴南部的那晚,她听到了从赵玉瓒客房内传来的惨叫声,听得她一夜难眠,可那是赵玉瓒罪有应得,她便没再过问过谢沉胥,此刻见到赵玉瓒,不知为何她又想起那夜发生的事来。
“咱们也回去吧。”
耳边传来孟氏的嘱咐声。
大秦车队已经驶远,他们也该继续赶路回府。
江凝拢了拢神色,收起怪异的心思。
江奉玺并未将一家人今日回府的消息提前告知江老夫人,直到守门的小厮跑到福瑞堂里去禀告她,她方撑着孱弱的步伐自后宅走出来迎接。
江凝一行人已经从马车上下来,走入前院。
“老爷,今日回来怎不提前派人回来告知,妾身好嘱咐下人备上家宴。”
小半年不见,江老夫人的身子并未有多大好转,但口气却是变了不少。
“老大,你们都累了吧,赶紧回去歇着吧,我这便叫下人准备家宴。”
江老夫人也不顾他们漠然的神情,自顾自地嘱咐身后下人,让他们下去准备宴席。
江凝瞧着她这副性情大改的模样,心中早就料想到是她没钱花了,才想从他们身上捞点油水,毕竟现在大房可是江家里银钱最多的宅院。
江奉玺并未拒绝,也不给她任何回应,只叫下人将贺繁州带下去好好歇息,并让江尧年他们先回院子,随即才回自已的偏院。
江老夫人悻悻站在原地,便是心中有再多不爽利也只得忍着,对他们笑脸相迎。
“老夫人,您这又是何必?”
张嬷嬷见她一把年纪还要出来卖笑,不由泛起一丝心疼。便是他们再不待见她,她的棺材钱总还是会给的。
“无论何时境地,都得未雨绸缪。”
也就是江奉玺他们去匈奴南部后,江老夫人才悟出这个道理,也才看清如今朝堂局势。
江家二房三房在朝中早已无地位可言,如今能倚靠的也只有大房,她必须得牢牢抓住大房,日后出了什么事才能有他们兜着。
她虽活了大半辈子,可还是十分爱惜这条命。
至于二房三房,她指望不上,可也不忍看着他们自生自灭。
身为母亲,她还是得为自已的孩子考虑。而大房与他们虽无干系,可到底是有江奉玺这层血缘牵着,这是他们怎么也抹不掉的。
张嬷嬷点点头,搀扶她到后厨去,她得亲自盯着后厨做晚宴,借此来给大房献殷勤。
“这老妇,还真是贼心不死。”
孟氏随江凝往后宅走时,嘴里念叨道。
“阿娘,她做她的,咱们看咱们的,当做看戏一样便好了。”
江凝边挽着她的手,边道。
“不错。她以为她献这点殷勤咱们便要承她的情了?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孟氏对江老夫人,鄙夷早已深入骨子里,便是她做得再多,也入不了她的眼。
江凝笑着应和,与她从半道上分开后,回到自已的芙蓉院。
这一路上回来虽不是着急赶路,到底是舟车劳顿,江凝还是有些疲累。
采荷备好热水,江凝身子浸入热水中,才将她身上疲乏给驱散一些。
采荷仔细替她擦洗身子,让她在浴桶中寐了一小会儿,方将她叫醒。
江凝泡过澡的身子细腻白皙,还透着淡淡的粉红。
采荷倒些桂花香露到掌心,细细替她擦拭,闻着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江凝又想起谢沉胥来,心中陡然生出一阵烦躁。
她黑发垂泄到肩头上,采荷在屋内生了炭火,便是外面冰天冻地,屋内却是暖和如春。
她静静趴在茶榻上,让采荷替自已擦洗发丝。
“姑娘,夫人方才说让奴婢去她院子里取些咱们之前订做的新衣裳回来,奴婢去去就来。”
采荷替她擦拭完发丝,下了茶榻回禀。
“去吧。”
江凝未有回头,只轻声回她。
采荷又往炭火盆里添了些炭火,这才走出屋子,顺带将屋门给合上。
听着外面萧瑟的风声,江凝眼神渐渐生凉,谢沉胥走了大半个月,也不派人传封口信过来。
她以手枕着下颌,眉头微微拧起。
想到只有他和平阳待在一块,心绪更是复杂不已。
“回北椋,到底是有什么事呢?”
她嘴里轻轻呢喃着。
也不知是不是她思绪飘远的缘故,屋门被人打开时,她竟以为是采荷去了大半个时辰,现下是她回来了,便也没放在心上。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直到上了茶榻,双手帮她摆弄还未全干的发丝,江凝才开口问:“拿了什么好衣裳回来?”
她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采荷主动开口说话,便自个问她。
岂料,身后的人却并未应答。
江凝这也才察觉到替自已擦拭发丝的劲道不对,惊慌失措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她半个多月未见的面庞。
“你,你怎会在这?”
江凝眸光微微瑟缩,又惊又喜。
“我也是今日刚到。”
谢沉胥正挨在她身后,手中拿着汗巾,仔细替她擦拭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