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漠北回来后,谢沉胥大多时候都在永安侯府里住,江凝到府门口后,便有人带着往凌霄阁走去。
走到假山石后时,带路的人忽然停了下来。
江凝稍稍抬眸朝前看去,恰好见到一身穿华服,头戴金簪的妇人从凌霄阁内出来,她的身边有一身形硕长的男子搀扶着。
“谢沉胥?”
江凝心头微微一动。
她看得出来被搀扶的妇人是岚清长公主,她身边的男子与谢沉胥长得有几分相似。
待他们从回廊下走出来,被紫月手中执掌的明灯一照,江凝才反应过来自已认错人。
那男子长得虽与谢沉胥相似,可眉宇间的气度却大不同,谢沉胥带有一股压迫人的气度,他却显得敦和许多。
“六姑娘,走吧。”
待岚清长公主与那男子都离开后,带路的铁衣卫提醒她。
“好。”
江凝回过神色。
凌霄阁庭院里的积雪被下人清扫得十分干净,在暮色的映照下显得有几分冷清。
将人带到,那铁衣卫便退了下去。
翟墨见到来人是江凝,忙给她打开屋门,让她进屋里去。
谢沉胥的屋子也被炭火烧得十分暖和,茶案上还有两个尚未收走的杯盏,里面剩了半杯茶水,想来他们并未在这屋中待太久。
“找我有事?”
谢沉胥的情绪不太高。
江凝心中激荡被他这沉闷的情绪压下去大半,她没想到自已来的不是时候,可既然来了便想着把话跟他说清楚。
斟酌了片刻,她轻声道:“你替我父兄在陛
“那你可愿信我?”
岂料,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他倏然开口问住。
“啊?”
江凝抬眸,疑惑地看他。
谢沉胥隐下眸中情绪,薄唇噙笑再问:“你可愿信我是真心实意想要搭救江尧年和江稚?”
“我自然信。”
江凝未有犹疑,眸光里盈着水光回。
她来到这便是向他表达谢意,与亲人分别多年,她在江家日日夜夜盼着江尧年他们能早些回府,如今再过不久他们便能回来,她说什么都不会怀疑谢沉胥。
不知为何,江凝从他向来浓稠的双眸里见到了一抹盈动的亮光,很快却又化为乌有。
他微微闭眸,江凝朝他缓缓走去,伸手环上他脖颈,低头吻上他薄唇。
谢沉胥紧绷的身心得以放松,他伸手将人揽入怀里。
俩人身子相触多次,江凝已经不会如往常那般害怕,她坐在他怀里,任由他侵夺片刻后,他停了下来。
江凝睁开蒙着水雾的眸子问他:“方才那男子是...”
永安侯府有两位公子,一位是名声在外的谢沉胥,另一位却是极少显露在人前的二公子,外人极少知道他的事。
江凝在接触谢沉胥之前,也从未听说过这位二公子的事。
“谢沉瑾。”
谢沉胥只告诉她一个名字,显然是不想多说一个字。
“他长得与你有几分相似。”
此刻谢沉胥的脸就在自已眼前,灯盏里的光映照在他冷峻斐然的面容上,江凝细细凝着他,伸手轻轻抚着他眉眼。
“那你觉得,他好还是我好?”
突然,他眸光无温问她。
江凝盈动的眸光微微一怔,随即道:“我与他素不相识,自然是觉得你好。”
谢沉胥轻声嗤笑,“真觉得我好?”
这丫头片子,莫不是怕他为难才诳他的?
“嗯!”
江凝点点头。
如今他帮了她大忙,她自然觉得他好。
谢沉胥大掌覆在她单薄后背上,细细抚着她后背自嘲道:“待你父兄从漠北回来,只怕你连理都不会理我了。”
到那时,有江尧年和江稚给她撑腰,江徐氏再为难不了她,她更是不会来委身求他办事。
除非是迫于燕齐皇室施压,这一点谢沉胥心里十分清楚。
“我...”
“不会。”
江凝咬了咬唇回。
“真不会?”
他嗓音带了几分暗哑,今晚的他变得颇有耐心,就连江凝都不由愣了愣。
“嗯。”
江凝轻轻应声。
庭院里又开始稀稀落落下起雪,穿过回廊的灯光落到地上,屋内一片暖和,江凝依附在谢沉胥身上,任由他褪下身上衣裙。
与江凝心中的猜想相吻合,他的动作十分温柔,仿若带了几分怜惜般生怕将她弄疼,即便是看到她轻轻蹙眉,他也不忍,会减轻力道帮她将眉眼抚平。
江凝意识逐渐沦陷,只看得到灯影下他往日震慑人心的神色仿若带了几分沉郁,但又不舍得将那沉郁撒到她身上,只轻轻搂着她,不想弄疼她分毫。
“可不可以叫我一声?”
俩人神智涣散时,他迷迷朦朦问出口。
江凝微微咬住水润粉唇,睁开迷朦双眼看他,他浓暗的双眸里流露出丝恳求。
“叫你,掌司大人?”
她不确定地问。
“不是。”
他否认。
“谢公子?”
她轻声再问。
“也不是。”
他再摇头。
“阿胥?”
她盈满水雾的眸光微沉,叫出口。
“嗯。”
这回他终于应声。
“阿胥。”
她手指尖轻轻滑过他后背,意识迷朦地叫着。
庭院里的雪越下越大,采荷站在屋廊下,看着庭院里已经积满厚厚一层的积雪,想着一会儿马车该如何行回府上。
此时已是三更天,街头上的积雪无人清扫,马车赶路会十分艰难。
“来,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正当她分神之时,翟墨从怀里拿出两个热乎的包子递给她。
“我不吃。”
采荷撇过脸道。
“不吃一会儿饿了别嚷嚷。”
俩人交集虽不算多,可替自家主子站岗那么多次,便是没交集翟墨也与她混熟了。
尤其是这么冷的下雪天,能有人陪在身边已十分不易,也算是驱去了身上大半寒气,此刻翟墨带着从厨房里搜罗来的两个热乎包子,还是愿意分给她一个的。
采荷见他吃得起劲,原本不觉饿的肚子也咕噜噜叫起来,只得讪讪夺过他手里的包子,也跟着吃起来。
吃完俩人又蹲在地上借着火盆烤手,就在身子冻僵之前,终于听到屋门打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