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浑身警惕地站起身,还未走到屋门口,屋门便被人一脚踹开,段云骁直接带人闯了进来。
“四皇子?”
江凝不可置信看向他。
这大理寺是燕齐关押犯人的要地,他带人闯进来已然是犯了大忌。
可更令江凝吃惊的是,陆谦居然也没能拦得住他?
她目光颤颤,站在原地不敢往前靠近分毫。
“六姑娘别怕,本王是来带你走的,有燕齐皇帝赐的令牌为证。”
说完,段云骁果真从袖中拿出块闪着金光的令牌,上面落的正是靖桓帝亲笔提的字。
“你来带我走?”
这倒叫江凝看不清了。
若是靖桓帝有心放她走,大可派人过来知会一声,她便也能从这大理寺出去了,何以要劳烦段云骁大动干戈?
“实不相瞒,是本王到燕齐皇帝面前请求的,六姑娘跟本王走便可。”
段云骁除了眉眼间的神态与往常无异外,同她说话的语气倒是好了许多。
江凝眸光怔怔,并不急着跟他走,而是问他:“你明知道射伤你是我所为,难道还要上赶着讨好我?”
他骨子里有身为皇室的傲气,绝不会因为自已姿容比别的女子更胜一筹就这么委身下气过来讨好她,这一点江凝心里十分清楚。
“在六姑娘看来,本王这是讨好,可本王却不这么认为。”
话说到这份上,段云骁也懒怠再装。
他缓缓走上前,靠近她耳畔嗤笑:“难道将六姑娘圈养到身边,再慢慢折磨,这也算讨好么?”
段云骁放肆大笑,魔怔的样子倒成了江凝熟悉他的样子。
她紧紧盯着他,哼笑:“看来四皇子已将圈套设好,只等着我一步步踏进去便可。”
“六姑娘好生聪明,请吧——”
段云骁笑了片刻,很快收敛起脸上笑意,现出诡谲阴狠神色。
江凝轻轻绻起冰凉的指尖,只得强迫自已稳下心神,同他走下阁楼。
他早已备好轿辇在大理寺外候着她,上了轿辇,帘布落下来时,江凝立刻察觉到一股阴寒的气息迎面袭来。
“咱们要去哪儿?”
经历过密林一劫,江凝面对他依旧是带着恐惧。
此刻能让她镇定下来的,便是上次谢沉胥对她说的那些话,他答应她的事从来不会食言。
段云骁眼神紧盯着她,不轻不重地打趣问:“难道你还指着谢沉胥来救你?”
话一出口,江凝呼吸猛然窒在心口。
她极力克制心口不断起伏的波澜,唇角含着笑意与他对视:“四皇子此话言重了,小女何德何能,能让掌司大人出手相救?”
“啧啧啧。”
岂料,段云骁皱眉啧声,整个人阴森森地看她:“本王如此操劳六姑娘的事,六姑娘却连句实话都不愿说,真是伤了本王的心。”
段云骁摆明是要套她的话,江凝眼眸微噙,细细思量起他的所作所为。
他能这么说,便是还不清楚江凝同谢沉胥的关系。她又怎能露出破绽,让他从她这儿套出话来。
“算上今日,我同四皇子也不过是仅见过三面,仅见过三面的人,如何说实话?”
江凝眼波流转,神色间流露出一抹嗔怪意味。
她这副闺阁娇娇女嗔人的模样,挑起段云骁兴致。
他伸手,将人搂到身前,禁锢住怀中不停挣扎的江凝,噙笑道:“过了今日,六姑娘便能时常见到本王了,到那时,可得好好同本王说实话,可好?”
“你,你什么意思?!”
江凝愕然瞪向他,这副怒气凌人的样子,竟也叫他爱不释手。
“一会儿到了宫里,六姑娘自然知晓。”
她想知道,段云骁偏不让她知道,同她卖着关子,慢慢吊着她。
江凝脸颊涨红,鼻息间又闻到她那日在轿辇内闻到的味道,不知为何,心底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盯着她这副瞧出几分端倪的样子,段云骁唇边的冷意更浓,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他好似做足了准备,没有像在密林那日那般对江凝动手动脚,而是唤了个侍女进来,让她替江凝好好梳妆打扮。
将她打扮得比往常还要隆重,凝着镜中自已这副描眉画眼,头戴金钗的金贵模样,江凝已经意识到要发生什么。
段云骁无缘无故提起谢沉胥,又故意要在诸位王公贵胄们面前与她亲近,显然是要诱出她与谢沉胥的关系。
可诱出他们这段私情,于段云骁来说也不过是当场热闹来看,最想知道他们私情的人,除了赵玉瓒,绝无可能有第二人。
段云骁,极有可能已经与赵玉瓒达成共识——
江凝紧紧捏住藏在袖中的掌心,寒冬腊月的天儿,她的手心竟不由生出冷汗。
无论如何,她都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那侍女给她梳妆打扮好不久,轿辇便停到皇宫门口。
段云骁给她准备了件紫菱色兔绒斗篷,亲自给她穿戴好,方让她走下马车。
这么多日来,她都是在大理寺那间暖和的阁楼上待着,这会儿寒风夹着雪从前面吹来,倒让她全身生寒。
那侍女给她撑着伞,她裹紧身上斗篷,跟在段云骁身后缓缓朝前走。
皇家御园又恢复往日的热闹气氛,贵女们又进宫来陪同那些使臣,此刻见到段云骁带着江凝过来,他们都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好似他们俩人的好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们到后不久,靖桓帝和赵玉瓒也来到席间。
今日的宴席本就是为庆贺段云骁痊愈,他到了靖桓帝也不好拖延太久,亦是来到席间落座。
见到精心打扮过的江凝,赵玉瓒眼底嘲意顿生。
不过她又急切地环顾四周,始终不见谢沉胥的身影。
从段云骁将江凝从大理寺接出来到此刻,便没见到谢沉胥,一切都出奇的顺利。
赵玉瓒心中吟出不解,却又噙出狠意,他不来倒顺了她的意!
此刻,她只迫不及待盼靖桓帝赶紧下旨,宣布江凝与段云骁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