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往远处望了一眼,却是不确定般摇头,“隔了太久未见,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
采荷倒是咧开唇角,也不管江凝说的是什么,信誓旦旦道:“一定是表公子,不然怎会站在城门外候着?”
恰好是在城门口等人,不是孟承御又是谁?
江凝抿抿唇,收回眺望的眸光。
是与不是,一会儿到城门口便知。
孟承御在城门口站了有半个时辰,这会儿见远处朝城门驶来的马车,心里亦是涌上几分激荡。
他明眸善睐,紧紧盯着往前来的马车。
马车到了跟前,采荷挽起车帘,江凝盯着站在眼前的男子,他面色温润,可眉眼间又透着抹厉兵秣马的锐劲,想来是跟着孟遂宗在兵备道里统管兵马的缘故。
“可是阿凝表妹?”
他盯着眼前玉貌花容的江凝道。
“表哥!”
听到他温润如玉的声音,江凝才敢确认。
孟承御方才还微绷的面容,在听到她唤出这声‘表哥’后,顿时眉开眼笑,宛若在月华下闪闪发亮的璞玉。
“见到表妹安然无恙,我便放心了。”
孟承御赶忙让她换上孟家宽敞的马车。
她却是摇摇头,“我坐我这辆马车便好,表哥能答应陪我去漠北,阿凝已十分感激。”
虽与她只见过一次面,孟承御却是十分了解他这个表妹的性子,也没强迫她,俩人坐上各自的马车回到孟府。
“爹和阿妹尚在兵备道里,天黑才能回来,你先府里歇上一日,明日咱们再走。”
孟承御边领着她让府内走,边将他安排好的行程告诉她。
“阿星表姐也去兵备道了么?”
江凝跟在他身旁问。
“她那副性子,整日喜欢舞刀弄枪,父亲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跟着去兵备道。她喜欢骑马,每日在马场里疯,恐怕连回府上的路都忘了。”
孟承御话里透着责备,可却也带着宠溺。
江凝笑了笑,“阿星表姐的洒脱性子,我才最是羡慕。”
孟承御又同她扯了几句孟承星,便让她进院子里去歇息,说饭菜热茶已经备好。
府上彼时只有他们二人,孟承御倒是不好进去陪她。
采荷跟着江凝进了屋子,伺候她净手后,看到桌上摆着的都是江凝爱吃的,扬唇道:“没想到表公子还记着姑娘喜欢吃什么。”
江凝亦是有些惊喜,想不到隔了这么多年,孟承御竟还记得她的喜好。
“而且,他知道男女有疏,不随意跟着姑娘进屋,真真是将礼数都做全了。”
采荷嘴巴里蹦出的,都是对孟承御的赞美之词。
“你这嘴里难不成是抹了蜜儿了?”
江凝嗔道。
“奴婢没见过这么好的公子哥,见到了便想着夸一夸嘛。”
采荷咧咧嘴。
江凝边吃着孟承御备下的饭菜,边打量这间屋子,这间屋子还是她七岁那年同孟氏回孟家住的那间。
难得的是,屋内许多东西竟都没变。
不过,眼下倒不是江凝叙旧和感慨的时候,她用过晚膳,便让采荷伺候自已歇下。
.
江凝抵达宥阳的消息传入谢沉胥耳中时,翟墨还给他带了个消息。
那便是江尧年在宥阳并没有什么部下,江凝要投靠的也并非江尧年的部下,而是孟家的嫡子孟承御。
“表哥?”
谢沉胥靠着椅背,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忽觉有一股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
难怪她毫无后顾之忧地要到漠北去,原来是早就在心里定好了陪同的人。
而且这个人,还让她心安得很。
以至于这回她连到他面前开口求帮忙的半点心思都没有。
见自个主子听到这个消息后半天不说话,翟墨小心翼翼开口问:“公子,咱们还要不要在这等六姑娘?”
从宥阳离开后,谢沉胥赶路的速度明显慢下来,不是为了等江凝又是为了什么?
“等?谁说我要等她?!”
“漠北情况十万火急,本掌司有那个心思等她?!”
“收拾东西,继续赶路!”
谢沉胥白皙冰冷的面容连着蹦出这几句话,翟墨极少见到他话说得这么密的时候,连忙连滚带爬退出他屋子,出去嘱咐还在外面待命的铁衣卫。
当晚,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穿过宥阳北面的幽幽山脉,像股旋风般赶往漠北。
路过之地,皆惊起一片山鸟。
隔日,江凝起身后收拾好东西,还未走出院外,便听到前面传来道清亮叫声,“阿凝表妹!”
江凝微敛的眸光亮了亮,一听到这声音江凝便知道是孟承星回来了。
待走到月牙拱门时,恰好见到她迎面走来。
“阿星表姐。”
江凝走上前,惊喜地叫她。
孟承星自小性子便是大大咧咧的,这么多年过去却是一点未变,明亮的大眼在见到江凝的那一刻,直看呆了眼。
“表妹,多年未见你出落得真是愈发好看了!”
她说话向来也直,是想什么便说什么的性子。
江凝眼睫微垂,嗔道:“哪里的话。”
“你放心,姑丈姑母表哥他们定会没事的。”
知她心思不在这上面,孟承星牵过她的手宽慰道。
“嗯。”
江凝心绪复杂,只得点点头。
“可惜爹不让我陪你去...”
孟承星惋惜道。
“漠北危险,你还是留在宥阳的好。”
江凝也不想她跟着他们去犯险。
“你还嫌不够乱?还想跟着去添乱?!”
站在前院的孟遂宗听见孟承星的话,立刻出言训了她一嘴。
“舅舅。”
江凝朝他行礼。
“不必多礼。阿凝,舅舅已经安排好在人在漠北那边接应你们。一路上若是有什么事,你便叫阿御传信回来。”
眼神落到江凝身上,孟遂宗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还连着叮嘱了孟承御好几句。
江凝眼圈微红,点头道:“阿凝会的。”
知道他们赶时辰,孟遂宗也没多留,让孟承御赶紧带着江凝赶往漠北。
进了轿辇内,江凝才偷偷抹掉眼睫上沾的眼泪。
孟承御却是细心地给她递上块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