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来了?”
赵玉瓒眼中,不知是不悦还是轻蔑,语气中却是带着丝得意的。
谢沉胥眼下虽不在此地,可供她玩乐子的江凝在,她这一趟也算是没白来。
自上次福宁宫设宴一事后,赵玉瓒对她就颇有微词。
不过是一罪臣之女,便是顶着护国公府嫡女的头衔又如何,江尧年身上的罪名,都要一辈子烙在她身上!
赵启宁竟然还看上她,想纳她为侧妃,莫不说萧氏不满,赵玉瓒心里也是极不爽利。
“不错,听说她和江家三房的何婉芸江砚柏每日都要到前殿跟着僧人们诵经。”
杨书瑾将打探来的消息俱告知赵玉瓒。
“派人到她们的禅院里说一声,明日起她们可继续到前殿去诵经。”
思衬片刻后,赵玉瓒勾唇嘱咐。
“是。”
杨书瑾出门去吩咐随行的宫人。
得到消息的何婉芸自然是喜出望外,今日不能到前殿去诵经她便忧心忡忡,此时只怕恨不得将赵玉瓒供为座上宾。
江凝脸色却是不太好,赵玉瓒这么做,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姑娘,要不咱们不去?”
采荷也是满脸担忧。
“自然不行。”
江凝想也不想便道。
“可...”
“人家特意派了人过来嘱咐,若是不去,五公主想要治咱们的罪,便有了由头。”
江凝绷了绷唇。
“如今真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采荷焦急万状。
“唯有见机行事。”
赵玉瓒来得太突然,眼下江凝也没有好的应对之法,只得硬着头皮往前殿去。
去到那时,正好见到何婉芸携着江砚柏同赵玉瓒说着感念的话,捧她如同捧她身后的菩萨一般,像是忘了当初便是赵玉瓒下令将江雪嫣乱棍打死的。
“江凝见过五公主。”
江凝上前行礼。
“你来得倒是没有三夫人早,不会是不诚心替江家祈福吧?”
她辅一开口,便带着火药味。
“五公主教训得是,明日小女会赶在辰时前过来。”
江凝顺着她意走。
然,赵玉瓒却不满地拧起娥眉,“明日?依本宫看,今日你便留在这夙夜诵经,也好让菩萨看到你的诚心,你说是与不是?”
此番,便是真要跟她过不去的意思了。
除了谢沉胥,江凝倒是不知自已哪里还惹到她了,竟让她待自已这般不满。
可偏偏此人是她惹不起的。
“阿瓒。”
恰好这时,萧氏过来了,打破僵持不下的怪异气氛。
经过江凝身边时,她打量了江凝一眼,不解地看向赵玉瓒:“你们这是?”
“皇嫂,她不懂事,我不过是训她两句罢了。”
听赵玉瓒的语气,如同把江凝当成了她身边养的阿猫阿狗,不合她意时她便揪过来骂上几句。
“江六姑娘?”
萧氏未见过江凝,但当初赵启宁想纳她为侧妃的事她也略有耳闻,便悄悄让人临摹了她的画像,想看看是何等容色。
此刻人就在眼前,萧氏盯着她,仔仔细细将她容颜烙入心底。
“见过宁王妃。”
江凝朝她行礼。
“你还没回本宫的话?”
赵玉瓒娥眉蹙得更深。
“五公主的话,江凝不敢不从。”
江凝这话里的意思瞧着是心甘情愿的,可听着却是不那么让人满意。
赵玉瓒还欲要开口训她,被萧氏拦下,这俩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她自然瞧得出来,便打着圆场道:“阿瓒,江家三姑娘不日便要嫁入宁王府,往后咱们同江家也算是亲家,可是同枝连根的。”
言外之意便是,自已人何必为难自已人。
“好,今日我便看在皇嫂的份上放过你。”
赵玉瓒受过宫廷礼数,在府宅之内她可以随意骄横,可在府宅之外,她也会给足长辈面子。
“谢过五公主。”
江凝和气应下。
僧人们进殿一一落座后,几人便开始跟着诵经祈福。
后院禅房内。
护卫将消息回禀给陆谦时,陆谦神色都变了变。
“想不到这两位姑奶奶还是碰上了。”
把陆谦给愁的。
“要不要派人知会掌司大人?”
护卫开口问。
“你想找死?”
陆谦凉凉刮了他一眼,护卫赶忙退下去。
此刻谢沉胥那边还在焦头烂额,陆谦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惹他。
可赵玉瓒还要在这万钟寺里待上好几日,若是日日让她这么折磨江凝,谢沉胥回来还不得要他命?
眼下他能做的,便是想法子让赵玉瓒赶紧打道回京。
陆谦忽然觉得,查案都没那么难。
夜里,前殿内一片沉寂,眼前佛像庄严肃穆,在香烛烟雾的缭绕下,还显露出几分诡异。
采荷守在江凝身边,都觉得有些惊悚。
更何况,殿外还时不时传来寒鸦的叫声。
“姑娘,要不奴婢将殿门合上罢?”
殿内又没有炭火盆,合上殿门江凝还能暖和些。
“此处乃是供奉古佛的地方,关上殿门便不合规矩了。”
江凝摇了摇头。
她跪了一整日,此刻膝盖酸胀,头也有些昏沉沉的,却也不敢懈怠。
殿外定然还有赵玉瓒的眼线,若是她礼数没做到位,倒又给了她治自已罪名的机会了,倒不如先咬牙熬过今夜,哄了她高兴再说。
子时过后,前殿的灯火依旧明亮。
“阿瓒,你可别玩过火了。”
萧氏来到赵玉瓒屋里,叮嘱她。
“不过是让她跪上一夜,皇嫂,不打紧的。”
见萧氏还未歇下,赵玉瓒宽慰她。
“别看你皇兄娶的是江家三姑娘,心里惦记的可是这位六姑娘,若是你闹出什么事,看你皇兄以后还帮不帮你。”
萧氏说得轻言轻语,好似赵启宁看上谁她并不在乎。
“皇嫂,你这般宽宏大量,若是换了我可做不来。”
赵玉瓒垂着眼睫,撇了撇嘴。
萧氏握过她的手,软声道:“皇嫂知道你想让掌司大人心里只有你一个,可古往今来哪个男人的后院不是三妻四妾,他谢沉胥又怎能免得了俗?”
赵玉瓒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在她看来,自已金贵无比,便是谢沉胥免不了俗,为了她也应该忍着。
“好了,就依你的意,让六姑娘跪足这一夜吧。”
见她不肯让步,萧氏只得宠着她。
这时,禅院外突然传来阵惊呼声,“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