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穿过来那天算起,已有将近小两年的时间了。
两年时间足够改变太多人和事了。
比如,如今的齐席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丝毫不注意个人卫生,懒惰骄横又愚蠢,满脸长满了痘痘,身材臃肿的230斤肥婆了。
经过一年多坚持不懈锻炼,她成功甩掉了整整220斤的肉,还养出了一副健康白皙的好气色。
如今哪怕隔着略显宽松的军绿色外套,谁都能看出她身材高挑纤细,又有凹凸有致的韵味,浑身上下洋溢着健康的生命力。
再加上那白皙透亮的皮肤,精致明艳的五官,举手投足间的大气自信感,没人会不承认她是这十里八乡最耀眼的存在。
而她自己呢?
从小在城市娇生惯养长大的她,还是低估了农村的恶劣条件与繁重农活对人的摧残。
哪怕平时干得都是还算‘轻省’的赤脚医生的活计,只用每年在秋收最忙的时候下地干活,骆冉佳还是感觉自己忙得喘不过气。
在过度的劳累中,骆冉佳可以感受到自己仿佛花儿枯萎一般,先是饿瘦了一大圈,皮肤在迅速粗糙变黑,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折腾头发与穿着。
唯一能撑得起她气场的就是她那股对傲人家世的自傲。
但……
如今这些也没有了。
如今她父亲出事的事已传遍了整个小柳村,所有知青知晓她父亲是害人入狱的,各个都将她当做了污秽,唯恐避他不及。
甚至那曾经请她吃了一个苹果,还被她嫌弃过穷的大安村个矮男青年,还特地找了过来,将她当年吃剩过的苹果核扔到了她脸上,当众咬牙切齿痛快地骂了她一顿。
“风水果然是轮流转的,我们高贵的骆知青也有倒霉到泥潭的这一天!真是让我觉得痛快极了呢。”
“当初你嘲笑我一个苹果都吃不起,实在是穷酸到了骨子里。现在骆知青如今成了个囚犯的女儿,只怕也一辈子吃不起苹果了吧?”
“不要紧,我来请骆知青你吃,让你吃这苹果核吃个够!”
眼看着骆冉佳眼角被苹果核划出一道血痕,忍受不了这份屈辱,蹲下来捂脸哭了起来后,个矮男青年才解气地扬长而去了。
想到这份难熬的屈辱感,骆冉佳眼神黯然,也终于咬了咬牙,越过人群找到了齐席儿,扑通一下跪下了:“表姐,我有事求你,请你一定要帮我。我爸爸他是冤枉的,你不是要去京城农业部了吗?求你求你把这封举报信交给京城里的信访办,让他们帮忙调查我父亲的冤屈……”
并不意外骆冉佳的到来,齐席儿表情十分平静:“如果是为了让我帮你父亲,你可以回去了。”
表情霎时僵住了,骆冉佳不可置信地望着齐席儿:“表姐……”
根本不理会骆冉佳的眼泪,齐席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骆冉佳,你比谁都更清楚,你父亲是多么罪有无辜。”
望着齐席儿冷淡的眼神,骆冉佳一瞬间福至心灵,腾地站了起来,指着齐席儿的鼻子骂道:“齐席儿,是你!是你举报了我的父亲!我妈妈说了,那些把我爸爸扳倒的证据里,有很多都是我爸爸藏得很好,只有家里人才会知道的。”
“我和妈妈都不会做这种事,只有你上辈子在我家里借住了六年,了解我家里的事,能够拿得了这些证据!”
“一切都是你干的。”
“齐席儿,那可是你亲舅舅,上辈子还养了你六年呢。你怎么这么狠心,你就是个白眼狼,我要杀了你!”
说着就要挥舞着双手,要扑上去抓齐席儿的脸。
一把拽住了骆冉佳的手,踹在了她的膝弯上,齐席儿站在瞬间跪地的骆冉佳面前,一字一句地冷笑反问道:“养我的恩情?骆冉佳,你指的是私吞了我母亲15万巨款,每天只允许我吃素菜和米饭,让我长期营养不良,瘦成了皮包骨,在做家务时晕倒,还根本没有一个人管的那种恩情吗?”
“是我因为被你抢走了冬天衣服,只能穿着单衣瑟瑟发抖地过冬,冻得得了重感冒,烧到了41度,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你们却只会嫌弃我晦气,让我躲在角落里睡,不肯花钱送我去医院看一下那种恩情吗?”
“是我自从到了你们家以后,就再也没有穿过一件新衣服,永远只能穿你穿剩下的衣服鞋子,哪怕脚指头都被小了两码的鞋磨得出了血,最终把脚趾憋成了畸形那种恩情吗?”
“是我在你们家里每天天不亮就洗衣做饭伺候你们吃喝拉撒,每天晚上过了十二点拖完地才能睡,甚至床板都没有,每天只能裹着旧棉被打地铺,常年虚弱到一见风就感冒的那种恩情吗?”
“是我明明比你大一岁,你能够每天吃金贵的苹果,穿着最近的外套和衬衣皮鞋去上学,我却只能因为身体不好被关在家里,自从初中毕业后再也没能上过一天学,甚至连偶尔想要读一下你的课本都要被你们骂的恩情吗?”
“是我好不容易熬到十八岁出嫁了,你们却找着许遥狮子大开口的要彩礼,一开口就是两千块,简直要逼死人的催命似的要,甚至都不容许宽限哪怕一天,最后只给了一床破被子就让我嫁出去的恩情吗?”
“还是在许遥发达后,你父亲做尽了恶事,却还要用曾经养过我的恩情,要弄坏了我的名声做借口,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他索要大额钱财,来填他因为赌博和莽撞惹下的大窟窿的恩情吗?”
“是被你当做仇人般写进小说里,好生生地变成了一个230斤、懒惰、丑陋又蛮横的大肥婆,你还要明目张胆地抢走我丈夫的那种恩情吗?”
“被当做仇人、保姆、物品、提款机与大傻子般地对待了六年,你还好意思让我记得这份恩情?!”
“骆冉佳,你是真的傻,还是觉得我是个傻子?”
被齐席儿一字一句地指责着,被逼得连连往后仰,骆冉佳一时只能惊恐地摇着头,甚至说不出一句话:“不、不、不应该是这样的,齐席儿你不该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