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伯伯?
这村里德高望重,又姓徐的长辈有几个?
一时所有人心中都跳出了一个答案。
紧接着,拎着自家儿子耳朵,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徐副书记也证实了众人的猜测。
将徐正华拎到了田寡妇身边,一脚踹向了他膝盖窝,令他噗通一下朝齐忠恒跪下了,徐副书记才沉声喝令道:“孽子,你自己做下的腌臜事却把你齐大哥害成这样,还不给你齐大哥磕头道歉?
本就是个懦弱性格,徐正华丝毫不敢反抗父亲,当即嗫嚅着朝齐忠恒道歉道:“齐、齐哥,对不住了,当初我只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而已,也不想要被人纠缠,真的没想要害你的。”
这一句道歉出来,众人还有什么事是看不明白的。
田寡妇的奸夫居然是徐正华!
是公社里二把手徐副书记的独子徐正华!
是村里唯二两个大学生,已经在乡里政府工作,还娶了一个家境颇好的城里媳妇的徐正华!
是辈分分明是田寡妇晚辈,比田寡妇足足小了十一岁的徐正华!
这真是打破村里人的脑袋都没有想到的答案。
预想中的画面终于出现了,想到即将要嫁入徐家了,田寡妇是压都压不住嘴角的笑容,只好刻意地偏过了头,垂下了眸子,用哀戚的语气加了一把火道:“徐叔,我知道您一贯性格刚正不阿,是眼里揉不得任何沙子的。”
“但正华是你唯一的亲儿子,是乡里都有着大好前程的,你们徐家也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家了,可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给坏了名声的……”
“本来我都已经要把事情瞒到底了,您又何必这样逼着正华?”
“我本来就是一条贱命,也不用在乎其他了。但您这样把事情闹到人前了,你又要正华,正华媳妇怎么做人呢?还有你们徐家的门楣怎么摆呢?”
几乎是在田寡妇说完后,徐老书记就重重哼了一声道:“你不用管我们徐家的面子怎么摆!我们徐家的门楣可不是靠包庇这等不知廉耻,败坏门楣,弄大了女人独子还不承认的孽子得来的!”
“做错了事就要负责,这是我们徐家不可撼动的规矩!”
随即他又扭头看向了田寡妇,一字一句地掷地有声地问道:“本来来之前,我还在担心是不是这小子强迫了你。现在看你对这小子这么维护,想来是我给想多了。”
“我没有搞大了女人肚子还不认的儿子。你这肚子里既然怀的是我们徐家的种,我们徐家自然会对你负责的。”
“在今天来之前,我已经逼着这小兔崽子和城里的媳妇离婚了,把他所有积蓄补偿给那孩子了。”
“现在当着所有人的面,我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和这小兔崽子成亲,一起养大肚子里的孩子?”
田寡妇:???
虽然一开始打得就是这主意,但幸福来得太突然,仍令田寡妇呆了一瞬。
盼了六七年的事一朝实现,来不及思考其中有没有诈,田寡妇就脱口而出道:“我愿意的!徐叔,我愿意嫁给正华,嫁入你们徐家,一起好好孕育肚子里孩子的。”
“你确定了?”徐副书记盯着田寡妇的眼睛。
田寡妇咽了咽口水,镇定地道:“我确定的!”
“行!”徐副书记将自己儿子就地一推,就推到了田寡妇的怀里,语气颇为嫌恶地道,“也不用你们再躲躲藏藏地当苦命鸳鸯了,那他以后就跟着你生活吧。”
随即他又环视了周围人群,抬高了音量道:“虽然挺惭愧的,但我觉得我在村里混了这么多年,也多少有几分脸面了,家事也难免会引来一些关注了。”
“所以今天特地来到这村民大会,我其实是有两件事要借机和大家宣布的。”
“第一件事,刚才的事,大家也都看到了。从此以后,当初田寡妇肚子里的孩子是徐正华肚子里的,跟齐队长没有任何关系。咱们姓徐的也不能出背信弃义的人,徐正华从此就和城里的媳妇没关系,和咱们村的田寡妇正式成为一对夫妻了。”
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一切,田寡妇兴奋得满脸都是笑,下意识拉住了徐正华的胳膊:“正华,正华,你看到了吗?从此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地永远在一起了!”
被她拉着的徐正华只面色惨白如纸的扯了扯嘴角。
根本不管田寡妇的兴奋,徐副书记面上浮现一丝痛苦,却又迅速压抑了下来,一张脸严肃又郑重,一字一顿地又道:“第二件事就是,我作为徐家这一任的族长,是决不能接受我们徐家有这么一只害群之马的,败坏徐家、小柳村、乃至整个红旗公社风气的。”
“所以作为公社里的书记,我决定带头大义灭亲,已经在今天早上写好了检举信,将徐正华做过的所有事情经过都告诉了乡里政府的领导们,请他们不要留任何颜面,按照规则好好处理徐正华。”
面上笑容骤然消失,田寡妇只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还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你爹刚才说什么?他写了一封检举信去你单位……”
那徐正华的工作不全完了?
这可是自己亲儿子啊!
徐副书记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显然是狠得下心的,徐副书记又沉声开口道:“第三件事,就是我已经在今天早上拜过了主席,正式宣布将徐正华逐出我们徐家家门,并过继我三弟的一双儿女做亲儿女。”
“从此徐正华虽然还姓徐,就不是我们徐家的人,也不是我徐某人的儿子了。”
“以后我百年后的家产,也只会给我新收养的那一对儿子女儿,没有徐正华的份了。”
田寡妇:?
虽然耳边每一个字都认识,但田寡妇却难以相信它们组合起来的意思……
徐副书记刚才在说什么?
徐正华虽然还叫做徐正华,却已经弄丢了镇上政府里的工作,收走了所有的积蓄,还被徐副书记赶出了家门,占不到家里任何光,甚至连百年后继承遗产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她这一番算计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