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知道众人所思所想,齐席儿得到了消息后,大步跑到了国营养鸡场门口,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口,左右手都拎着满满当当包裹的齐忠恒,与旁边背着大背篓的许二虎。
一见居然真的是齐忠恒来了,齐席儿唰地一下亮了眼睛,登时大步跑了过去。
“爹!”
“真的是你来!”
望着齐席儿跑过来的神鹰,齐忠恒面上也不由自主浮上了笑容,下意识伸出手迎接齐席儿,连声嘱咐着道:“慢点跑,慢点跑,当心摔着了。”
齐席儿才不要慢点!
看到齐忠恒惊喜地出现在大门口,她高兴得都要疯掉了。
一把扑上前去,她抱住了齐忠恒,贴了好一会儿,才拉开了一些距离,兴奋地大叫出声道:“爹!你这会儿不应该在家吗?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分明都因为冲击力往后退了两三步,齐忠恒还是口中哎哟哎哟地叫着,稳稳搂住了自己沉重的宝贝闺女。
顾不得回答齐席儿的问题,他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齐席儿,还是露出心疼表情:“又瘦了,养鸡场食堂肯定没咱家伙食好!咱们席儿这是受苦了啊。”
齐席儿:……
摸了一下自己圆润饱满的面庞,想到昨天吃的一顿土豆烧鸡和大骨头汤,齐席儿实在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自己吃的不好,委婉地道:“爹,我才刚出来一天。”
齐忠恒表情依旧心疼得不得了:“一天也不行啊。咱们席儿就该每餐都吃好喝好,长得白白胖胖,跟咱们家以前的福子一样才好看哩。”
齐席儿:…………
福子,是小柳村以前集体养得那头大白猪。
此时齐席儿的沉默震耳欲聋。
实在不愿意伤齐忠恒的心,齐席儿瞥了一眼齐忠恒身上包裹,迅速转移了话题道:“对了,爹,你怎么过来了?背上背得又是啥咧?”
果然被顺利吸引了注意力,齐忠恒亮了一下手中蓝布口袋,讷讷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这不是昨天晚上整理房间时,看见你忘了这兔娃娃,所以赶紧给你送过来了吗?”
“你这孩子打小就依赖这个娃娃,又是一直没出过远门,没在外面睡过一天觉的,没了这东西要睡不着了怎么办?”
望着那用破布头缝的半旧兔子碎步娃娃,齐席儿表情有一怔的发愣。
因为有一对足够宠爱她的父母,齐席儿在十二岁前都被养得十分娇气,直到五岁多了还和父母睡在一起。
后来家里修了新房子,齐忠恒作为大队长又经常要起夜巡逻,会影响母女俩的睡眠。母亲就想着训练齐席儿一个人睡觉。
年幼的齐席儿一开始肯定不愿意,每天晚上都会哇哇大哭不睡觉。
母亲就用自己穿破了的旧衣服给她缝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兔娃娃,让她每天晚上都抱着睡觉。闻着有母亲味道的兔娃娃,齐席儿才渐渐不那么哭闹,能在晚上慢慢睡着了。
后来她就养成了睡觉抱着兔娃娃的习惯。
后来父母去世后,十二岁的她什么别的行李都没拿,只带着十五万的巨款与这个兔娃娃,去了骆冉佳家里借住。
知晓自己表妹是个刁蛮性格,惯爱抢别人喜欢的东西,齐席儿一开始特意把小兔娃娃藏得很好。
谁知一个半月后,骆冉佳还是发现了小兔娃娃,并毫不客气地想要抢走,见齐席儿不给还去找母亲哭闹。
面对小舅妈一口一个‘大的要让着小的’‘舅妈会再给你买个布娃娃’‘你吃我们家用我们家的,拿你一个娃娃’的训斥,年幼的齐席儿只拼命护住了兔娃娃。
那是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她必须保护住。
双方僵持了有半个月。
那半个月里,感受着小舅舅和小舅妈的冷漠排斥,与骆冉佳毫不掩饰的训斥,齐席儿几乎以为自己是个罪人。
但,最终这个小兔娃娃还是没能保住。
尽管齐席儿吃饭睡觉都带着小兔娃娃,做到了形影不离,却最终没能躲过骆冉佳在早上起床前的突然袭击,一把夺过了小兔娃娃,扔到了冬天的煤炉里。
尽管齐席儿大冬天只穿一件单衣,第一时间扑了上去,也只救出了小兔娃娃的一条腿。
齐席儿永远记得,当时她抱着那小半个兔娃娃,红着眼睛,愤怒瞪着自己时,骆冉佳双手叉着腰,得意洋洋地说:“行了,现在这东西已经变丑了,你可以继续喜欢这东西了。”的样子。
那天齐席儿在单元楼的楼下,一个人花了半小时挖了一个小坑,将煤炉里的灰与小兔娃娃剩下的一条腿都埋葬了。
从此她再也没有抱过任何娃娃睡觉。
也再也不需要了。
时隔了大半辈子的时光,若不是齐忠恒拿出这个兔娃娃,她甚至都已经忘记自己还曾经有过这么依赖一个娃娃的纯真时期了。
她也没有想到,如此粗枝大叶的齐忠恒还会记得她这一点任性的小习惯。
想到这些,尽管刻意压抑着,她却仍旧藏不住胸腔里翻涌的酸涩情绪,一开口声音就带上了哽咽:“爹,你可真是的……我都多大的人了,哪儿还能和个小孩一样喜欢这玩意。就为了这一个娃娃,你还特地跑了这么一趟,也不嫌累得慌啊。”
丝毫不嫌弃被女儿埋怨,齐忠恒揉着齐席儿的脑袋,憨憨笑了两下,笨拙地道:“有爹在,席儿你几岁都是小娃娃哩。”
仿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了,齐席儿一时鼻酸得厉害,下意识偏过了脸,想藏住失控的情绪。
是啊,有父母宠爱的孩子,无论几岁都是孩子。
幸好,这辈子她还是个孩子。
并未察觉到齐席儿的鼻酸,许大虎望着那小布娃娃,也难掩羡慕地道:“席儿姐,齐叔是真的疼你呢。知道我每天早上要来镇上送东西,今天一大清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