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向了齐席儿身旁的许遥,齐红云迟疑了一下道:“这位男同志是……”
没等齐席儿开口,一旁的项前程阴阳怪气地道:“齐同志你可能还不认识哩,这位是许遥同志,以前省城都出名的‘许半城’的后代,地主阶级出身,也是齐同志那落后包办婚约的另一个主角。”
“还有齐同志,我觉得你不用担心你妹妹。经我这两天观察,她落了一回水跟没事人一样,身体恢复得比以前还更好呢。”
这俩人倒是混到一起去了。
倒是冤家碰头了。
齐席儿心内泛起了狐疑,面上却扬起一个大方的笑容:“多谢堂姐关心,的确如项知青所说,休息了这几天后,我身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对了,给堂姐您介绍一下,这是许遥,我的未婚夫。”
见齐席儿如此大大方方地介绍着许遥,齐红云的眸光闪了闪:“席儿,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不太喜欢许同志的,现在倒是变了许多了。”
齐席儿笑眯眯地道:“人都有年纪轻看错人,拿着一坨狗屎当好人,却看不见身边真正亮眼珍珠的时候,只要后面能重新擦亮眼睛就行,堂姐你说是吗?”
被称作‘狗屎’的项前程当即脸都绿了:“你……”
并不理会项前程,齐席儿又慢悠悠地问道:“倒是红云姐,你怎么突然从省城回来了?还认识了项同志了?”
或许是歹竹出好笋吧。
被齐奶奶极近偏爱的齐忠义,是个懒惰、自私、游手好闲、打老婆还好赌博,被十里八乡的人都不耻的废物与无赖。
他的儿女却各个都有出息。
齐忠义比齐忠恒大两岁,今年刚刚四十九,生了有两儿两女。
其中大儿子齐卫国三十二岁,十五年前闯过了高考的独木舟,考到了京城的大学去了,并在毕业后分配了一个不错的工作,娶了一个本地姑娘,在京城安了家。
大女儿齐红英今年二十九岁,也在十年前凭借着自己漂亮脸蛋,成功嫁给了省城一个小干部家庭,孕育了一儿一女。
二女儿齐红云今年十八岁,与齐席儿同岁,生得瘦溜苗条脸蛋漂亮,是可以与骆冉佳打平的美貌,从小到大都是班上的头名。
按照齐红云老师们的说法,如果不是这些年高考被取消了,齐忠义家说不得要再出一个大学生。
因为不忍心亲妹妹在农村受苦,齐红英每年都会把齐红云接到省城住半年。
齐红云笑容温柔:“红英姐家里来客人了,我看他们家住不开,家里的田又要秋收了,就自己回来了。没想到会在路上碰见项知青,就和他攀谈了两句。”
“席儿,我刚才好像听项知青说起,你和他因为一些误会有了矛盾?”
齐席儿笑眯眯地道:“红云姐,你人才刚回来,打听消息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察觉到齐席儿话里的讽刺,齐红云微微蹙了一下眉,却仍是露出一个笑容道:“席儿,我这不也是担心你吗?毕竟咱们家就我们两个姐妹年纪相近,本应该是最亲近的才对。”
“这次从省城回来,我还特地给你带了不少好布料给你做衣服呢。”
这也是齐红云的一贯做派了,在父母长辈面前是最懂事的好女儿,在哥哥姐姐面前是最温柔懂事的妹妹,在弟弟妹妹们面前是永远替他们着想的好姐姐。
——尤其是对同岁的堂妹齐席儿,那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过去的齐席儿是多吃这一套啊。
哪怕知道齐奶奶偏心,知道大伯齐忠义不是好东西,知道大伯母张秀花是最尖酸贪婪的人,也真心实意地把齐红云当好姐姐般尊敬,对她所有的话都言听计从。
包括她和项前程认识,也都是因为齐红云说项前程这个人不错,可以帮齐席儿解决进城问题。
但现在嘛……
齐席儿勾起了一个玩味的笑:“那我就多谢堂姐的记挂了。”
并不知道齐席儿的心思,齐红云只如一贯般露出一个温柔笑容:“对了,刚才项知青已经和我说了你们的事了。我想着席儿之前和项知青的挺亲近的,因为一点小误会就互相疏远了关系,也挺可惜的,就想帮忙说和说和。”
“席儿,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项前程也跟着咬住了嘴唇,做出一副恳切的模样:“席儿,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当朋友吧。”
因为之前齐席儿的强硬态度,项前程以为这将是一个艰难求和的过程。
齐红云也以为齐席儿至少要发个脾气,闹得项前程下不来台,不得不让自己出面打圆场才行。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齐席儿只挑了一下眉,就笑眯眯地利索答应了:“不就是重新当朋友吗?行啊。”
许遥微微皱起了眉:“席儿……”
偷偷扯了一下他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齐席儿笑眯眯地道:“不过咱们得先说好了,亲兄弟明算账,朋友更是应该如此,那四十四块钱的欠条不能少。”
项前程表情一僵。
要是还要还钱的话,他要齐席儿这朋友做什么。
齐席儿却还没说完,又笑眯眯地道:“另外,堂姐和项知青应该都知道,我爹最近经历了一些折腾,不能赚工分了,我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也干不了什么活,家里手头最近很紧。”
“彼此关心的朋友,项同志想来不会袖手旁观,也应该不会介意把接下来半年的教师工资都借给我渡过难关吧?”
终于明白她要做什么了,许遥偏头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
这小机灵鬼。
除了那四十四块钱的欠债,还要再赔上剩下半年工资?项前程表情又是一僵,咬牙切齿地道:“齐席儿,你不要太过分!”
一旁的许遥冷然拧起了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