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齐忠恒心内又涌起了欣慰。
刚和许家定亲时,齐忠恒就总想让齐席儿和许家四个弟妹亲近点,嫁过去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谁知道齐席儿不仅嫌弃许遥跟蛮牛似的,生得壮吃得多还性子闷,还总嫌许家四个孩子残疾、穷酸、成分不好,从来都不肯拿正眼看他们。
如今她居然不仅会大方地感谢许遥,还主动邀请许家四个弟妹来家里吃饭,可见是真的长大了。
想到这里,齐忠恒又有点想哭的冲动。
女儿长大了,就要出门子了……
忽然就觉得之前瞧着踏实肯干还勤劳善良的许遥也没有那么顺眼了……
并不知道齐忠恒千回百转的心思,许遥在长辈面前一向乖巧,只是摆手说不用:“齐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本就看许遥有点不顺眼,齐忠恒当即就觉得许遥的客套有些扭捏了,毫不客气地道:“让你叫就去叫,许遥你一个大男人再磨磨唧唧地推辞,可就是不信任你齐叔了。”
除了在女儿面前是百依百顺的耙耳朵,齐忠恒在旁人面前还是颇具威严的。
察觉到齐忠恒的略微不满,许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仍乖顺地立即改变了态度:“我去叫大虎他们几个过来。”
……
许三虎等几个孩子刚走到院门口,齐席儿的一碗回锅肉刚刚出锅。
望着还散发着诱人的醇厚肉香的回锅肉,许三虎和许四丫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才乖巧地打着招呼道:“齐叔,席儿姐……”
将一大碗回锅肉端上桌,齐席儿笑眯眯地招呼道:“进来吧。你们来的可真是巧呢,菜刚刚都做好了,就等着你们来吃了。”
为了能坐下七个人,齐席儿让许遥将八仙桌搬到了院子中间,还去隔壁春婶家和熊大婶子家借了四个板凳。
曾桃花很爽快地借了凳子,还给齐席儿送了一碗炖鳝鱼:“我爹昨儿个连夜去打的,齐叔受了这么一大通折腾,身子骨肯定受了不少罪,拿去给齐叔补补身体。”
知晓他们家日子也不好过,这一碗鳝鱼汤定然是从牙缝里寄挤出来的,齐席儿原本只想要拒绝:”桃花姐,你们家的日子也不好过,我不能要这个,回头我爹肯定要说我……”
曾桃花却罕见地坚决地道:“齐叔过去帮了我们家不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席儿你不要就是不当我们是邻居了。”
齐席儿只好收了。
熊大婶子也爽快地借了凳子,眼珠子却滴溜溜地往齐家院子里转,边垂涎地咽着口水,边讨好地道:“席儿,我都闻到你们家的肉香味了,你们家今儿个是不是做肉吃了?我待会儿能不能找你们家借碗肉吃?秋收日子太清苦了,我都半年没吃上肉了,那叫一个馋得不行啊。”
啪——
“多谢您的凳子了,不过我家肉不外借。”齐席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夺过了熊大婶子的凳子,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熊大婶子追着还想要说几句什么,被隔壁春婶家的大黑狗给汪汪汪地吼回去了,只好在家门口骂骂咧咧的。
见大黑狗十分机灵,齐席儿摸了一下它脑袋,顺手扔了一条小鱼。
干得漂亮。
望着一个八仙桌上的一大碗青椒回锅肉,一大碗黄瓜炖泥鳅汤,一碟子炸酥鱼,一大碗嫩生生的小菠菜,和一大盘子的鸡蛋饼,和一大箩筐的玉米面馒头,许三虎和许四丫都下意识压抑住了呼吸。
尽管不是头一天能放开吃肉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许三虎和许四丫才更加激动。
一连三天都能敞开吃肉,天上神仙都过不了这等好日子吧。
连最沉稳的许大虎都忍不住眼神飘忽了,掩饰性地觑着齐席儿,露出欲言又止表情。
许二丫更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席儿姐,你是发了大财了吗?”
发了大财了吗?
将筷子递给了许四丫等几个孩子,齐席儿一时失笑,随口答道:“算是吧。虽然不能够大富大贵改换门楣啥的,不过也能让你们从此不再忍饥挨饿,能过上吃得饱饭的好生活了。”
许二丫、许三虎和许四丫都露出崇拜表情。
许大虎眼神更是一瞬迸发出了精光,用力压抑着激动,咬住了自己嘴唇。
——如果席儿姐真的能如她所说的能干,那么自己跟着她干活,是不是也能从此凭自己养活家人了。
在物资匮乏的七十年代农村,如此一大桌色香味俱全,油水颇丰的佳肴实属难得了。
除了齐忠恒身体还很虚弱,被齐席儿眼神压迫着,暂时不能大吃大喝外,其余人都吃得十分欢实。
中间饭菜的香味飘了出去,齐席儿还听到隔壁熊大婶子家,熊大婶子指桑骂槐的摔锅砸碗,指责着自家男人没用,让她连个肉都吃不起的骂声,以及夫妻俩大打出手的干架声,以及熊大婶子哭哭啼啼的声音。
于是……齐席儿吃得更加开心了。
吃完饭后,齐席儿就要去下鱼笼子了。
让许大虎和许三虎拿着手电筒,去更远的河道下着鱼笼子,许遥与齐席儿踩着雪白的月光,并肩慢吞吞地下着近处的鱼笼子。
望着从草丛里回来的齐席儿,许遥再三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劝说:“席儿,现在齐叔也回来了,我和齐叔都是能干活的,以后肯定能把你和二丫他们吃饱饭的,要不你就别去镇上卖东西了,今天是遇上了联防队,明天谁知道要遇上什么,实在太危险了……”
早已猜到了许遥会说这些话,齐席儿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挑起了一遍眉毛,笑眯眯地抬头问道:“许遥哥,这几天的饭菜你吃好了吗?”
许遥抿住了唇。
他身形比寻常男人要高大许多,干活时是十里八乡都出名的好手,食量也是寻常男人的三倍多。
他家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