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是你自己说要嫁给我的

陆淮攫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童昕看着很平静,是那种一潭死水的平静。

她就这么看着陆淮,好像在等待一场注定没有好结果的审判。

不抱一点希望。

相比于她现在这幅样子,陆淮更希望她能跟他吵一架。

她现在,看着太不可控了。

一场风暴里,最平静的地方,其实并不是风暴的边缘,而恰恰是暴风眼。

现在的童昕就像暴风眼,随时可能失控,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一点点偏差,便会爆发,摧毁掉现有的一切。

陆淮强压着心里的烦躁:“你就这么想走?”

童昕静静瞧了陆淮一会儿,良久,她突然“扑哧”一下笑了起来。

她这笑,意味深长,又带着一点近乎于残忍的天真。

陆淮有些恼了:“你笑什么?”

童昕抬手轻轻点了点陆淮的紧皱的眉心,像是想抚平他的愁绪似的。

她自己倒是长长叹了口气:“陆淮,你现在这样算什么,叶公好龙吗?你不是很想你的娇娇吗?为什么她回来了,你还不放我走。”

“放过我吧,也放过宋小姐……还有你自己。”

她这话,像是在劝陆淮,又像是其实只是说给自己听的,机械地按着既定流程,完成理智留给她的任务。

尽管知道没有用了,也最后再劝一劝。

这样,就可以问心无愧,告诉自己,自己确确实实尽力了。

陆淮紧紧攥着她细细的手腕,就像抓着一把握得再紧,也迟早会一点点在指缝散掉的流沙似的。

好痛,好像下一刻,腕骨就要碎裂了一样。

童昕柳眉轻蹙,下意识挣扎了一下,但是没有挣脱。

成功在童昕脸上看到了一丝痛苦的痕迹,陆淮达成了目的。

可是他一丝畅快都感受不到,他觉得心好像被什么捏住了似的,跳动得格外缓慢,每跳一下,都钻心的难受。

陆淮的声音听着很轻,有些哑,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疼吗?”

可是,这才哪到哪,不够,根本不够,不到他此刻心疼的万分之一。

童昕咬着唇,没有说话。

陆淮笑意浅淡,带着说不上来的轻嘲:“童昕,这么久了,我就算是喂条狗,也早该喂熟了,你真是连狗都不如。”

白眼狼。

“听着,你别想跑,就算是你死了,你被挫骨扬灰了,那剩下的灰,处置权也是我的。”

一股说不上来的窒息和无力感在童昕的心里慢慢涌出来,一点一点散开,发散到四肢百骸。

童昕眼里终于有了一点惧意,她看着他,瞳孔骤然紧缩:“疯子!”

这惧意,让她看着鲜活了许多。

恨也好,怕也好,总还像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你留着我,怎么跟宋小姐交代?你口口声声说爱她,数十年如一日经营着非她不可的深情人设,现在这么对她,她会多难过,你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吗?”

怎么跟宋天娇交代,陆淮还真没想过。

但是现在,他只知道,他不能放童昕走。

很奇怪,当年和宋天娇分开的时候,他也没有这种浑身难受的感觉,可现在,童昕但凡提一提,他都觉得很不舒服。

整个人都不像自己了,倒像是个攥着玩具不肯撒手的小孩了。

陆淮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表面看主动权还在他手里,但是他的情绪总是轻易能被童昕左右。

他已经开始渐渐适应、甚至喜欢上了童昕在他身边的感觉,每天能看到她,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自然。

她是他枯燥生活的调味剂,没了她,他的生活就像是一团正在慢慢枯腐的杂草,在三点一线中,慢慢失去生机。

可童昕不一样,对她来说,他一点都不重要。

要不是他强行要把她留在身边,她早就跑了。

童昕没了陆淮,就好比鱼没了自行车。

有他没他都一样,一点都不影响,甚至她只会过得更快乐。

陆淮眼睛微微眯起,透着说不上来的危险意味,他看着童昕,一字一句:“我和天娇怎么样,轮不到你管。”

童昕深吸一口气:“是,你们怎么样,轮不到我管,但是我的感情接下来要怎么发展,我还是管得着的吧。”

“替身我做了,但一边做替身一边做小三,我做不到。”

“要想我继续跟在你身边,除非你娶我,否则,总有一天,我都是要走的。”

“你别指望我会让着你的娇娇,你要执意不肯放我走,我不好受,也不会让你们好受。”

童昕知道,陆淮绝不会娶她,更不会容许她觊觎她不配得的东西。

她就是想抛出一个陆淮绝对做不到的大问题,让陆淮想清楚,留着她就是个祸害,没有半点好处。

陆淮没想到童昕竟然会这么说,身形微顿。

他看着童昕,指腹轻轻摩挲着童昕光洁柔滑的脸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底的光意味不明:“你想嫁给我?呵,你倒是敢想。”

童昕挑眉:“想一想又不会掉块肉,你既然做不到,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你说呢?”

她可能不知道,她的眼睛在说这话时透着狡黠的光,陆淮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满脸都写着“她想走”,还掩耳盗铃,想拿她当傻子哄。

真是……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童昕的嘴唇一张一合,陆淮突然就很想让她闭嘴。

他俯下身,带着点发泄意味重重咬上了童昕的唇。

嘴里瞬间泛起血腥味,童昕未设防,痛得身子都在微微发颤。

她在他身下挣扎,陆淮动作丝毫未停,大掌穿过她柔顺的发丝,紧紧扣着她的后脑勺,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的气息彼此纠缠在一起。

在童昕的意识逐渐模糊,灵魂被抛在云端的时候,陆淮喘着粗气,在她耳边低低呢喃:“可是你自己说要嫁给我的,我可没逼你。”

“童昕,要是你再敢跑,我真的不会放过你,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狱。”

他声音听着漫不经心的,像是只是在逗弄她似的,可眼睛里倒是有一闪而过的认真。

她分不清他是不是开玩笑。

平心而论,陆淮娶谁也不会去娶她。

就算没有南甜甜、没有宋天娇,陆淮的结发妻子也断断轮不到童昕去做。

喜欢陆淮、想跟陆家喜结连理的名媛贵女多了去了。

童昕这样没有家世背景,接近陆淮的时候还目的不纯的女人,根本就连排号都不配。

但是她听着陆淮的话,还是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陆淮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童昕的反抗和不悦,全都悉数被陆淮堵进了肚子里,化作一些支离破碎不完整的呜咽。

有那么一瞬间,童昕真的觉得,要是手里有把刀就好了,她真的会毫不犹豫刺向陆淮的胸膛,随后再自己摸了脖子,一了百了。

可是,事实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她手无寸铁,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只能被动承受,像一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陆淮摆弄。

直到陆淮离开,门被重重摔上,发出“嘭”地一声,童昕的眼皮才微微翕动了一下。

宋天娇坐在车里等着陆淮。

她从最开始的愤怒、崩溃大哭、慌张无措,到后面慢慢冷静下来。

她意识到,现在哭闹是最没用的行为。

她离开陆淮太久了,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陆淮也不再是从前那个无条件信任她、宠爱她的陆淮了。

时过境迁,只靠吃从前的回忆福利,肯定是不能长久的。

她应该转变策略了。

那个叫童昕的女人,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竟然妄想取代她,鸠占鹊巢,李代桃僵,想得美,只要她宋天娇活着,童昕就永远别想有那一天。

陆淮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今天不该在他面前显示出自己的强势和歇斯底里。

她现在像个怨妇一样的撒泼,恐怕不仅不能夺回陆淮,还会起反效果,反把陆淮推得更远。

应该以退为进,装无辜扮可怜,吊着陆淮的愧疚心,徐徐图之才对。

……

从楼上下来,陆淮拉开车门坐在了宋天娇的旁边。

宋天娇委屈巴巴看着他,一双眼肿的桃儿一样,水汪汪的,眼角还挂着清泪,看着简直就是可怜得不能再可怜的一朵小白花,任谁看了都很难能不心生恻隐:“阿淮……”

但是,陆淮此刻满脑子只有童昕,童昕的不确定性和叛逆,让他控制不住的烦躁,此时听到宋天娇的声音,他只是淡淡“嗯”了一下。

他随意扯了扯领带,试图将胸口那窒郁的感觉赶走。

只是并没有什么用,他心口闷堵,是气的,根本和那条可怜的领带没有任何关系。

毕竟那条领带,可远没达到能掐到人气管的程度。

只是他不知道,他这随意一扯领带,竟是差点让宋天娇再度情绪失控。

她死死盯着陆淮的胸口处。

她记得很清楚,刚刚在楼上的时候,陆淮穿着睡衣,领口是敞开的,那片胸膛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伤口。

可现在,那里却多了不少鲜红的牙印和齿痕。

一看就知道,是刚刚新添的。

所以,在她被赶出来,失魂落魄在车里流眼泪的时候,陆淮和童昕,又一次做了!

是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