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原本想要肃清阻碍,没想到,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竟然把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算计进去了。

在医院里,陆兴朝看着躺在病床上,幸存下来的陆淮,一时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想到,他一直以来看不起、瞧不上的野种,现在竟然成了陆晙遗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也成了他陆家唯一的后代。

事已至此,即便陆兴朝再怎么讨厌眼前的这个小孽障,他也只能把陆淮接回家抚养。

这些,都是陆淮后来调查得知的。

而他对于那场车祸,一直觉得就是自己的错。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死都没能领证,也不知道陆兴朝曾经厌恶他到了恨不得直接杀死他的程度。

他只记得他那个从前没见过几面,每次见面看上去都很凶的爷爷,在他父母双亡之后把他带回了陆家抚养。

爷爷对他很严格,他稍有不对就会狠狠惩罚他,而且,总是斥责他,是因为他的贪玩和不懂事害死了他自己的亲生父母。

当初陆淮对陆兴朝的那一套说法深信不疑,一方面是因为陆兴朝是他最敬重的亲爷爷,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只有五岁,还没有能够自主辨别是非的能力。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五岁了。

陆淮靠自己的能力抽丝剥茧得到了真相。

可是残酷的真相几乎令他崩溃。

他一直以来最敬重最感激、一手把他抚养长大的爷爷,竟然是杀死他父母的真凶,甚至当初,爷爷动过要杀了他的念头。

陆淮当时真的恨不得第一时间冲过去质问陆兴朝,和他理论。

但是经过理智的考虑之后,他忍住了。

相比于陆兴朝的解释,他更相信真相。

事实摆在眼前,陆兴朝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当时的陆淮还只是一个学生,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和陆兴朝叫板。

与其像愣头青一样直接去找陆兴朝讨要说法,赌陆兴朝的良知,不如先卧薪尝胆,积蓄自己的力量,等自己成长到有足以和陆兴朝抗衡的程度的时候,再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即便陆兴朝是陆淮的亲爷爷,两人之间有一层血缘的羁绊,可是撕开这层亲人的面具,陆兴朝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魔。

弑父杀母之仇,不得不报。

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尽管陆淮的心里很清醒,但是这真相,还是像一道晴天霹雳一样,穿过十几年的时光,将他整个人的精神信念都击垮了。

陆淮大病一场,康复之后,他的心里就只剩下仇恨。

他拼命学习,拼命工作,希望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取代陆兴朝,接管陆氏集团。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对陆兴朝言听计从,毕恭毕敬。

唯独有一件事,他怎么都不肯答应。

那就是和南甜甜的婚事。

当初陆淮的父亲陆晙就是因为陆兴朝强行乱点鸳鸯谱害死的,现在这一切就像是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循环一样,陆兴朝想在陆淮身上,重演一遍当年的强硬。

这代表什么?

这就代表,陆兴朝时至今日依然不认为自己有错。

他把一切的错误全部归咎在了小辈身上,觉得所有事都是小辈不听话造成的。

陆兴朝当年的掌控欲在陆晙身上没有得到完美的施展,于是,陆兴朝现在就把当年对陆晙的掌控欲,转移到了陆淮身上。

企图以掌控陆淮的方式,完成当年没能在陆晙身上完成的事情,然后佐证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想通了这一点,陆淮对于联姻这件事就反感至极,到了厌恶的程度。

说起联姻,还有一件非常戏剧性的事情。

陆兴朝当年非要陆晙娶进门的女人,是邱红。

谁能想到,后来陆兴朝能和自己看中的儿媳人选厮混在一起呢?即便是陆晙已经死了,而且当年和邱红并没有半点感情,但还是怪膈应人的。

这也是为什么,陆淮在陆兴朝逼迫他娶南甜甜的时候,会脱口而出,既然他老人家喜欢,干脆自己上这种近乎于荒诞的大逆不道之言的原因。

毕竟,这是有前车之鉴的不是?

陆淮也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就这么情绪化这么冲动。

明明已经忍了那么多年,怎么偏偏今天就忍不下去了。

不过,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既然已经撕破脸,那就这样吧。

所幸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羽翼未丰的少年了,他这些年的努力,早已让他成为了陆氏集团当之无愧的话事人。

要斗,那便斗吧,他不怕了。

也该是他挺直脊梁,给父母讨个公道的时候了。

陆淮踉踉跄跄从陵园走出来。

宋秘书和司机看到陆淮面无血色的样子,都吓了一大跳,对视一眼,赶忙上前一左一右扶着陆淮上了车。

陆兴朝刚刚打在陆淮背上的那两记杀威棒力道格外的重,陆淮脱掉西装外套,便见背上鲜血淋漓一片,衬衣都被血打湿紧贴在背上。

脱掉衬衣,更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令人深觉不忍卒睹。

宋秘书倒吸一口凉气:“陆少,这……要不我们给南少打个电话。”

陆淮微微阖了阖眼:“这点小伤,找他做什么,他才刚回去,你随便给我包一下就好了。”

“可……”

宋秘书还想劝两句,但是陆淮已经在闭目养神,显然是不想再听他多说。

知道多说无益,正好车上有备消毒药水和绷带,宋秘书就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包好之后,宋秘书试探着问:“陆少,咱们现在去哪儿?”

陆淮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深夜了。

想到童昕浅眠,他以往加班很晚回家,上|床的时候掀被子吵到时,童昕不满地噘着嘴翻身背对他的样子,他嘴角勾起了一抹不自觉的无奈淡笑。

那丫头,有时候还就是娇气得很,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他还浑身血腥味,还是不回去吵她睡觉了吧。

她白天受了伤,也受了不少的惊吓,应该好好休息。

而且,陆淮答应了宋天娇明天中午十一点去机场接人的,要想把下午的时间空出来,他得提前把工作处理好。

思及此,陆淮便道:“去公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