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报了官，但官府一直找不到杀人凶手。我把府里的人都埋了，发誓一定要让杀人凶手付出代价，可是我一直找不到凶手到底是谁！”
“有一日，我遇到了一个披着斗篷的巫师，他指引我来古家，告诉我只要我套出古家夫妻操纵蛊虫的咒术，就会帮我施法。他可以让小姐的魂魄回来，让小姐亲口告诉我，到底是谁杀了她......”
又是巫师？！
周舟皱眉。
“所以，你便当了古家医馆的学徒？”
“学徒是假，我只是古月看上的药引罢了。但是古宇真忌惮我，因为他知道，古月是真的喜欢我，他害怕我抢了他的位置，便多次阻挡，所以我一直活着，没有成为药引。这两年来，我假意对古月顺从，与古月亲近，就是想要套出咒术......我本来都快成功了，但是你们突然出现了，打乱了我的计划。古月一眼就看上了你，”连瑞看向左明赫，“她不愿意再与我亲近，整天缠着你，我也没有机会再靠近她......”
周舟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古月对连瑞说的“看上了新的宠物”，说的竟然是左民赫？
“你后来被虫子侵入了身体，我便将计就计，借着救人的名义，要你们配合我演戏，套出咒术。”
“你真相信人的魂魄可以重新回来覆在死者身上？”左明赫问道。
“一个老女人都可以变回少女，魂魄回来又有什么不可能？”连瑞说，“那个巫师没有理由骗我。”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理由骗你？”
“这是我唯一的办法了。”连瑞说道，神情哀伤，“这两年来，我独自活着，整日整夜地梦见小姐让我救她，可是我却什么都做不到，我什么也做不到......你知道吗，我帮不了她！”
平日里常常面无表情的连瑞，此时却哀伤到快要碎掉。看到他这副模样，周舟有些难过，偏开头。
“你知道去哪里找那个巫师吗？”左明赫问道。
“他让我得手后回南浔。只要我回到，他就会来找我。”
“很好。恰好我们也要去南浔，既然顺路，那便一起走吧。”
“你们？”连瑞疑惑，问道。
“我也想见识见识，这能通灵的法术。”左明赫勾唇一笑，“在出发前，就先委屈你住在县衙，等我们一起出发了。”
左明赫看向县令，县令立刻拱手，“下官会让人安排好连瑞的住处。”
“行了，本官累了，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皆退，周舟站在原地没动。等到只剩他们俩的时候，周舟上前问道，“大人，你怎么想？”
“这一切都是那个巫师搞的鬼，自然是先找到那个巫师。”
“他在南浔，你说，这会不会与南浔的暴动有关？”
左明赫沉思着，没有说话。
“咳咳。”左明赫突然不舒服地清了清喉咙。
“大人。”周舟立即上前扶住他，“你还好吗？”
左明赫点点头，“无碍。”
他看着周舟明显担心的模样，这几天里，周舟对自己几乎是无微不至，平时里多是恭敬的态度，此时却变得十分......亲近。
他却是有些不习惯。
“大夫说你身上的余毒还未清除干净，今日又这么劳累。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嗯。”左明赫不自然地应道，任由周舟扶着自己回了房间。
“大人，喝药吧。”周舟端着药碗，在左明赫床榻边缘坐下。
左明赫伸手要拿碗，被周舟避开。她舀了一匙子，送到左明赫唇边。
左明赫见状，低头轻含了一口，苦涩在喉间散开。左明赫轻轻蹙眉，看了碗中一眼。
周舟笑出声来，“堂堂大理寺卿，也会怕药苦啊？”
“谁怕了。”左明赫继续喝药，虽然还是一样苦涩，但脸上不再露出分毫。
周舟看得出来他在逞强，也不点破，只专注喂药。
一碗药毕，今日任务完成。周舟满意地拿着衣袖擦了擦他的唇角，突然，像变戏法一样，手中多了一颗甘梅，她指尖抵着梅子，送进了左明赫嘴里。
左明赫微微讶异，甘梅子的酸甜抵消了方才的苦味。
他忍不住勾唇，“花样还挺多。”
周舟也笑了，“那肯定是比您会照顾人！”她想起上次她生病时侯左明赫的喂药，相比起来，他那都可以算是虐待了。
周舟收拾了台面，“大人，您休息一会，我就在外间，有事您喊我。”
“嗯。”左明赫也觉得疲乏，低低应了一声。
周舟扶着他躺下，她倾身的时候，左明赫看见了她脖子上浅浅的牙印。
他眸中暗了暗，伸出指尖。
周舟正专心于为他整理床铺，脖颈处却突然贴上了一抹温凉。
出乎意料的触碰，周舟顿时一动不动，她敛下眼眸，与左明赫的目光对上。
两人眼中翻滚的情感却不同。周舟知道他的是歉意。
果然，下一刻，左明赫说：“对不起......”
周舟笑了笑，“大人，小事而已。我可是六扇门捕快，这点小伤算什么。”
左明赫却不说话。
周舟见他这样，只好拉下他的指尖，握在掌中，她的手掌炙热，渐渐暖化他的指尖。
周舟蹲在床榻边，轻声说道，“大人，我以前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不信神佛，不敬鬼怪，但是这次，你在病中的时候，我却常常想，如果有神仙就好了，无论他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立即去做，只要它能救你。是不是很好笑？你救过我多次，我却一次都回报不了你，只能寄托于虚无空幻的神明之上......”
大夫开的药中含有安神催眠成分，此时药效发作，左明赫已有了些困意，“周捕快，这是在说你还不起吗......”
周舟抹了一下眼眶的湿意，“居然还有精力取笑我！”
左明赫浅浅地勾着嘴角，“我不曾要求你回报......”
话落，他已经支撑不住，眼皮轻轻合上，沉沉睡去。
周舟帮他掖了掖被褥，看着他，说道，“阿砚，我希望你不要再出事了，舟舟......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