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他们要吃人了!”
“啊--”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凄厉的惨叫声便从空旷的走廊里传来。
这声惨叫十分刺耳,连方旬都听得头皮发麻,不过他并不相信这是人的叫声,尽管听起来非常像。
因为小时候,他也见过村里人杀猪杀牛的场景,那些牲畜的惨叫声和常人无异。
而且这里是医院,救死扶伤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发生吃人的事情?
而反观刚刚的男人,此刻的他浑身蜷缩着,瑟瑟发抖,而最让方旬感到好奇的,则是他脖子上的项圈。
这个项圈刚刚见到的时候明明是透明的,就像还未开封使用的夜光镯,可现在这根透明棒却由透明转黄,直到现在竟然变成了血红色。
下一秒,那熟悉的‘滴滴’声再次传来。
方旬很清楚,这声音代表着什么,看着男人逐渐崩溃的表情,他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终于,楼道的惨叫声停止了,而男人项圈上的红色也渐渐褪去,又恢复成了透明的颜色。
男人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哈着舌头,像只狗一样跪在门口处。
方旬有些不知所措,刚想让他起来,忽然听到楼道另一边传来悉悉率率的脚步声。
他转头看去,只见楼道两边也站着几名身穿病号服的人,和男人一样,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插着输液管,并且脖子上带着个透明项圈。
同时,方旬还发现,这些人的精神似乎都不太正常,他们眼神呆滞散乱,举动也和男人一样让人匪夷所思。
本来男人学狗的样子就够让方旬疑惑的了,可他发现,现在的自己,仿佛就像身处在动物园里一样。
挨着两人距离最近的一个病人,看着窗外,捶胸顿足,两个鼻孔张得大大的,下嘴唇将上嘴唇包住,露出一排发黄的牙齿。
而他旁边的人直接趴在地上疯狂扭曲,还一下一下地吐着舌头,像一条行动不便的蛇。
还有一个跳到窗台上,抓耳挠腮的。
还有一个最活分的,两条胳膊伸展在身侧,外八字捯着小碎步,伸长脖子,一张一合地张着嘴巴,像是农村里琢人的大鹅。
总之这走廊里大概五六个病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方旬有些无语,他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男人,“你怎么不回你的病房?”
男人似乎不是很理解方旬的话,茫然道,“我没有房子,因为我是一条看门狗呀。”
这个回答简直让方旬蒙住了。
男人没有发现方旬的惊讶,继续道,“我是看门狗,需要看护屋里的主人,你是住在屋里的……”
男人低头嘟哝了好久,可是后面的话就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抬头疑惑地看着方旬,“你是什么?”
方旬实在懒得和这个精神病讨论这些问题,他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抬脚刚想走,却又被男人一把咬住裤腿,“你是不是小偷,来偷东西的,不能走!”
简直是无理取闹!
方旬没好气道,“我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男人沉默,抬眼仔仔细细地将方旬又打量了一遍,坚定道,“那你就更不能走了,他们前面在吃人,会把你吃了的。”
方旬简直无语至极,他蹲下来,耐心道,“医院怎么会吃人呢,再说了,你不也是人吗?怎么没见你被吃。”
男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方旬,“我又没违反规则,怎么会被吃,再说了,我都跟你说,我是看门狗了,你怎么还说我是人呢?”
方旬有些无言以对,指着走廊那些奇奇怪怪的病人问道,“那他们也是狗了?”
男人一脸嫌弃,“狗只能有一条,他们怎么可能是狗啊。
大鹅你不认识吗?那个家伙还追着咬过我的屁股。”
方旬语噎,指着最活分的那个,“你说他是大鹅?”
“对啊。”狗男淡淡道,他又指着其他的给方旬挨个介绍,“那个是猴子,那个是猩猩……”
在狗男的一通介绍下,方旬终于弄清了他眼中的世界。
“我是人,所以可以自由活动。”方旬说完,便见狗男脸色巨变,他松开了咬住方旬裤腿的嘴巴,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跪在地上,哈着舌头,警惕地看着楼道口处,一动不动。
方旬心头一紧,还没反应什么,就听见‘滴--’的一声,紧接着越来越急促的滴滴声响起,手上的输液管里的药液又少了一截。
这鬼东西竟然又再给自己推药。
下一刻,方旬便感觉凉凉的药液进入了血液里,眼前也开始模糊了起来,整个场景天旋地转。
方旬勉强扶住门把手才没有倒下去。
他紧闭双眼,努力调整呼吸。
几分钟后,晕眩的感觉慢慢褪去,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脚边竟然有一条黑狗,正伸着舌头看着自己。
而走廊里,还有一只上下乱窜的大鹅,一只捶胸顿足的大猩猩,甚至还有一条正在吐信子的蛇在缓慢的扭动。
方旬揉了揉额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尘封了起来,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而且越努力想,头就越疼。
这时,脚边的黑狗忽然‘汪汪’地叫了两声。
方旬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
那样子就像屠宰场的屠夫。
方旬有预感,这男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强撑着身子转身回屋。
原本轻松就拧开的门把手,此时却感觉比龙国会议室的桌子还难搬动。
黑狗的叫声越来越急促,方旬也急得满身冒汗,可手就是使不上劲。
终于……就在男人要抓到他衣服的时候,门打开了,方旬身子一闪,便蹿到了床上。
旁边的疯女人还在睡着,方旬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刚刚紧绷的脑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
“咯吱--”
门开了。
方旬看着那抹白大褂心脏再次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男人拿着菜刀快步走到方旬的床边,看了一眼床边的号码,像只饿狼一般,弯腰嗅着方旬身上的气味,笑得一脸诡异,“0723,你是在扮演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