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倒也说不上难，”姜北栖把手里的棋子放回原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拽了拽云岚的袖子就往姜漓所在的地方去了。
云岚加快步调跟着，结果刚推开门，就和眼前一大堆杀伤力武器对上了。
云岚愣了愣，指了指那些东西，笑容勉强：“那是……”
“啊，姜漓的小玩具而已，”姜北栖回答的漫不经心，完全没有这点小玩具能直接炸掉半个青云宗的自觉。
算是见多识广的云岚：“……”
强行抑制住自己想要探究的目光，出于礼貌，她站在原地主动询问道：“这里……似乎没有药材？”
姜漓诧异：“这里怎么会有药材？”
顿了顿，他又想想到了什么，黏黏糊糊就往姜北栖身边沾去了。
“姐姐受伤了么？”
“严重吗？”
“要不要还是先绑个医修上来比较好……最近总看着姐姐需要帮助，果然姐姐身体不好吧？”
姜漓的每句担心都不只是浮于表面，至少在房间里站着的另外两人看来，只要姜北栖真的点了头，他下一秒就能带着这些杀伤力极大的武器窜出去。
云岚都在里面看见之前那个改良版的巨大圆球了！
“……”
其实真的只是没事想折腾人的姜北栖本人都沉默了。
片刻后，脸色温和的姜北栖笑眯眯揉了揉小少年头顶，看上去极其欣慰。
“……你这想法不错啊，放心，要是哪天我想做什么了，一定第一个通知你！”
姜漓狐疑：“真的，比鹿寻竹还早？”
刚好推门查看情况的鹿寻竹：“……”
青年一阵无语，却也还是口齿清晰的拒绝了这听起来就不靠谱的半吊子承诺。
“请务必这么做，”鹿寻竹继续补充，“要是真有这种事情，一直把我埋在鼓里就最好了。”
“你好无趣，”姜北栖看着他抱怨。
“这句话我都快听出茧子了，”鹿寻竹不为所动，甚至强行扭正了逐渐跑偏的目的，“你们应该是来看那面镜子的吧？里面最后一拨人也可以走了。”
“镜子？”云岚轻声询问，脑海里却出现了姜漓把它从地里刨出来的样子。
……所以那果然不是一片普通的镜子啊。
云岚有些恍然，紧跟着姜北栖走进了里面更为狭小的内室，那片已经被擦干净的镜子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荧光。
“这是……”云岚怕打扰了里面修士的治疗而有些不敢触碰，只仔细看着，干脆直接向看上去很好说话的姜北栖提问。
“是故地重游~”
姜北栖今天心情请的确不错，看她一副还想追问的样子，主动开口解释：“简而言之，就是改变了那场困局的结局而已。”
“不过那也是最后一步了，”姜北栖指了指镜子，又道，“这东西能抹去里面的记忆，从症结出发，再加上一点小小的辅助手段……”
“最次也能给他们重立精神。”
“至于那些一举修完了金丹的……也不过是在回归原点后又顿悟了而已。”
“姜小姐，他们应该感谢你。”云岚看着她，终于露出了最为灿烂的笑容。
话音落下，狭小的空间里有一瞬间的凝滞。
“……都是无情的金钱交易而已，”姜北栖压低了唇角，神情似乎有些许恍惚，不过也只维持了仅仅一瞬，很快又再度恢复正常。
“那种黏黏糊糊的东西还是离我远点的好。”
察觉到对方情绪有些不对，原本还想看看那面镜子的云岚下意识往向了站在门口同样沉默的鹿寻竹。
而鹿寻竹也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
姜北栖的心思并不好猜。
鹿寻竹也只是想起了最初看见那些理智全无的修士时，姜北栖一闪而过的复杂目光罢了。
……这件事到此就该结束了。
鹿寻竹叹了口气，示意似乎有别样心思的云岚跟自己出来。
一刻钟后，鹿寻竹靠在外面接近云天的栏杆上，难得语气平缓的主动点出了云岚的想法。
“若是想要借这个东西，还是换个目标吧。”
云岚不意外他能看出来，主动往前走了半步，疑惑道：“为什么呢？姜小姐似乎并没有那么抗拒。”
迎面吹来的风又冷了，身体虚弱的扶风楼主拢了拢自己的狐裘，犹豫片刻，还是低声解释道：“……这些事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魔修做这些目的已经足够明显，更何况，那句预言……”
“可这些和姜北栖并没有关系，”鹿寻竹冷静驳斥道，语气逐渐发寒，“你应该也能察觉到，姜北栖她……她和我们修仙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云岚仍有些犹豫：“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预言也好，拨正命运也好……姜北栖从来不想做什么救世主。”
鹿寻竹顿了顿，眼眸微垂，眼底似乎压抑着蚀骨的寒意，“这样不是很好么？她不是个好人，正好，我也不是。”
“……和你们这些维系修仙界安危的，从一开始就是两种人，更何况——”
“没有姜北栖的‘一点点辅助’，仅仅凭借着那一片破镜子可成不了什么气候。”
云岚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两人沉默相对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岚抬眼直面着眼前锋芒毕露的青年，突然半时轻松半是恍然地笑了。
其实云岚又哪里看不出来姜北栖态度的默然呢？她只是独自背负着预言行走太久，一时竟连最基本的原则都忘了。
“扶风楼自成立起就只为守护，绝不因为利益而胁迫他人，”云岚颔首，眼睛被风一吹，便更是干涩了，“……这次是我唐突了。”
“不必，”鹿寻竹摸出小刀抚摸着，脸上情绪虽依然不好却也跟着缓和了些，“姜北栖不需要知道这些。”
“……”
不自然看向远处的云岚有些尴尬的沉默。
“……？”
……不会这么倒霉吧？
“回头啊。”
准确分辨出声音的鹿寻竹连小刀都转不动了。
“鹿——寻——竹——”
鹿寻竹：“……”
鹿寻竹叹了口气，刚认命的转过头就被窜出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他一瞬间脸色僵硬。
刚想推开，就听见了同样凑到而变得温柔呢喃。
“……这样，我可就绝不会放开你了。”
鹿寻竹：“……”
啊，好像更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