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凰一族并不靠阴阳合和来繁衍族人,也就不能体会到陈牧之言语之外的深意。
但曹越和安通却深有感触。
在遗落之地,陈牧之并不是第一个注意到这一点的人。
曹越和安通其实早前,也有过类似的疑惑。
只是没有找到答案,而且不知道答案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影响,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从陈牧之口中听到这个问题,忽地意识到,这件事情似乎没有他们想象当中的那么简单。
巨骨城,鬼窟,每年踏足未知区域的武修少之又少,能够误入遗落之地的就更少。
就算千百年来的累计在一块儿,根据陈牧之的估算,最多一两万人。
遗落之地无处不在的金锐之气,犹如慢性毒药一样,威胁着每个人的生命。
使得误入这里的人,不仅修炼艰难,就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是问题,想要传承有序更是难上加难的事。
总而言之,人类武修作为一个外来的族群,能够在遗落之地侥幸延续下来,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这个过程中,想要壮大族群,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以落凰山为例,哪怕有银雀相助,在内部相对稳定,将金锐之气的伤害,减轻到最低的情况下。
数百年传承下来,人数也只有四千多,其他势力的状况,只会比这个更差。
但偏偏如今的遗落之地,人满为患。
光是陈牧之跟着曹越,从落凰山一路走来,所看到的人,都要比预想中,多处几十倍,甚至百倍不止。
这么多的人,都是从哪儿来的?
陈牧之在落凰山时,能够清晰可观的看到老中青三代人,以及孩童。
但是在海狼城,以及其他落凰山以外的地方,却从来没看到过一个孩子。
至少都是十六七岁,初入武修的青年。
里外里都透着股邪门的味道。
由不得陈牧之不起疑心。
直至陈牧之发现安通的灵魂上,有被人种下主奴契约的魂念印记,还是在安通自身不知情的情况下。
已经随后,隗南宫通过兽皮幡可以直接引动,他人灵魂上的魂念印记,以及连海狼帮大当家,关海都难逃一劫。
陈牧之在那一刻,感觉自己已经触碰到了,遮盖在整个遗落之地上的那层黑幕。
一切的一切,全都指向隗柘岛。
大战一触即发。
无论金蟹岛真正的实力如何,今日之事都难以善了。
金蟹岛开赴而来的五艘楼船,全都是经过炼器师,精心炼制而成。
用料讲究,船体各处都铭刻有阵纹,联结成为一个整体,使得每一艘楼船,都相当于王级玄器。
在船身阵法启动之后,成为漂浮在海面上的战斗堡垒,坚不可摧也无坚不摧。
反观陈牧之他们这边,玫红庄的楼船,就只是普通船只。
玫红庄没有像样的炼器师,也拿不出能够铸造那种王级玄器的炼器材料。
在金蟹岛五艘战船的夹击下,陈牧之他们所在的战船,瞬间四分五裂。
被轰成碎片,漂浮在海面之上。
夕阳彻底沉下,仿佛被天边的海水吞没。
只是刚刚入夜,无妄海的海面之上,就腾起阵阵雾气,像是整个海面都沸腾了一半。
无风有雾,浓浓的夜雾笼罩在海面上,显得比海水还要沉。
楼船被毁,红梅众人化作银凰原形,挥动银翼,盘旋在海面上空。
荡起的阵阵疾风,都不能撼动夜雾分毫。
芷兰宽阔的妖躯上,背负着昏迷的伏苓,以及曹越,安通两人,被保护在队伍中央。
阴阳交替,金蟹岛一方撞碎玫红庄的楼船之后,对骤然升起的夜雾,似乎早有预料。
暗夜与迷雾中,那五艘战船的风帆与桅杆上,激射出一道又一道的金光,刺破夜雾,相互勾连,交织成片。
在这片海域上空,化作一张金色的大网,封锁陈牧之一行全部的出路。
红梅试着向金光渔网发起进攻,银翼劈砍到金网之上,妖力一触而溃。
合五艘王级战船的阵法之力,非红梅所能撼动。
紧接着,暗沉沉的海水当中,金光大作,同样出现一张金色大网,上下夹击,将陈牧之一行,团团封锁。
五艘楼船各自与陈牧之他们相距不过数百米,因迷雾阻隔,陈牧之他们却偏偏看不到楼船的踪影。
只能听到从四周夜雾中,传来的阵阵狞笑声。
须发花白的霍涛亲自驾驭其中一艘战船,满眼急切的盯着眼前的夜雾。
在夜雾遮掩下,他同样看不到玫红庄众人的身影,不过通过战船之上的阵法,他感知到,对方已经成为瓮中之鳖。
一旁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胖子却暗暗心急,心里一个劲儿的嘀咕:“怎么回事?难道我算错了?不应该啊!”
“这次一定要摆脱这群王八蛋,他们比陈牧之还要可恨一千倍,一万倍,老子的贞操啊,毁了,全都毁了……”
胖子嘀咕间,眼见一粒金光从迷雾中升起,像是夜空中的烟花。
轰隆一声巨响,从霍涛所在战船的左侧传来。
空中,海里两面金网全都受到波及,猛烈的震荡之后,被撕开一角。
霍涛和胖子所在的战船为之大震,在海面上啪啪地砸出一层又一层的海浪。
噗——
霍涛吐血,染红面前的船舵。
那是整个战船的阵法中枢。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胖子表面装作焦急的样子,心里却暗暗狂喜。
意外,他一直在期待这样的意外。
机会来了。
“不可能,玫红庄没有武王,不可能破了庚金地网阵!”霍涛在船上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形。
胖子一边附和着,一边悄悄从背后摸出一把匕首断刀。
眼见迷雾中,那粒金光再次升起时,瞅准时机,在霍涛分神之际,跳起来一刀刺向霍涛面前的阵法中枢。
轰隆隆——
这一次,金网一连崩掉两个角,彻底被撕烂,阵不成阵。
“为,为什么?”
霍涛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身边自己最为信任的胖子。
他想不通,对方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背叛他?
毁了阵法中枢。
他难道就不怕死么?
他这是要拖着全家人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