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七小时前。
江州,北城巷口。
云台和婆娑的大战,从地上,一直打到空中。
云台化身黑气,闪转腾挪,身法如鬼魅,招式凌厉,毫不拖泥带水。
婆娑忍着身上被刺穿的一道道口子,发了疯一样对着云台使用法相天地。
神像越来越大,大到几乎要穿透云层。
云台在空中游走,一边躲避婆娑的攻势,一边努力让自己清醒,不受邪煞之力的控制。
“无知者,你可知这天道反扑,是常人根本无法承受的?”
“你们天医门,果然都是披着悬壶济世外衣的恶魔。”
“你的样子,像极了来自地狱的鬼!”
婆娑大笑着嘲讽云台,为自己增长气势。
云台没那个闲工夫和婆娑掰扯。
他快撑不住了。
脑海里一直有个混沌的声音,它在不断地挑拨云台的意识,叫他难以集中注意力。
云台现在心里,还有另一个牵挂。
那边是被他安置在地底的乌丽。
血池的能量,是自己身上的,与自己紧密相连。
一旦自己失败,血池便会不复存在,乌丽就会被血玲珑送到地面上,成为一个活靶子。
想到这,云台再次暴涨三分力量,想要速战速决。
可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道天雷,从天外而来,一击便劈中漂浮在半空的云台。
云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为何?
为何天道要如此对我?
我前生把自己的一辈子,都奉献给医学,为何现在,连让我保护自己女人的权利都不给我?
云台的意识恢复了清明,但终究是败了。
在空中掉落时,他尝试开启邪煞风衣,完全做不到。
他便只能用真气拖住自己。
但可惜的是,真气所剩无几。
云台撞在一处高楼楼顶。
幸亏他早早开启功德金身,否则现在,早就摔成了一滩烂泥。
他没时间再去叫嚣和挣扎,落地下一秒,他就爬起来朝地上看去。
乌丽被血玲珑送到了地面上。
此刻,血玲珑也已经消失不见,乌丽可怜的弱小身体,就这样暴露在空气里。
所幸,婆娑不屑杀她。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云台。
“黄口小儿,没想到,你竟然遭了天谴!”
“真是报应不爽!哈哈哈!”
“看看你的天道吧!就是这般对你的!”
“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加入西域,加入我们!”
“成为这芸芸众生的主人,成为这些蝼蚁们心中的神!”
云台捂着心口,冷哼着擦掉嘴角的鲜血。
“婆娑,你简直是朽木难雕。”
“我就在这里,要杀要剐,随你如何。”
“你要是做梦,还是滚到别处做吧。”
“要杀要剐?”
婆娑嘴角颤抖一下,看云台的眼神逐渐冷静下来。
“本座要是杀了你,就上了你的当了。”
“本座不知道,你是为何活下来的,三百年了,你又不是本座这样的神躯。”
“杀了你,你还会重生。”
“本座得让你,生不如死。”
婆娑身形一动,巨大的神像凌空一抓,将云台捏在了手心。
云台在空中再无法挣扎,他祭出最后的真气,弹向地面。
不明所以的乌丽,正在原地干着急,不料半空一道黑光击中她的眉心。
下一秒,她便不受控制地变回原形,变成一条黑蟒。
她的体型仍在缩小。
没有几秒钟,她便缩小成一条半米来长的小蛇。
细小得可怜。
任乌丽如何尝试,都没法化形了。
云台在空中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乌丽,再有三个时辰,你就能解开封印。”
“别怪我,我不想你死。”
婆娑一抓到云台,便大叫一声,原地一个大跳,从北城直接飞到了南城。
乌丽抬起头,看着婆娑飞离的背影,吐了吐信子。
……
“云台真人,你真是让本座刮目相看。”
“当年你们这些猪狗讨伐西域,你和道真,不过是两个愣头青。”
“没想到这么多年,你已经今非昔比。”
“不过,倒也不足为惧。”
“若不是本座的神力,只剩下十分之一,就凭你,能和本座战两回合吗?”
“本座问你,你是如何跨过三百年的光阴长河,活下来的?”
“你是怎么炼出这血煞之力的?”
“林阳在哪儿?”
云台被钉成一个大字,全身的经脉都被阻断,真气被排空。
他现在比普通人更普通。
但此刻,他却笑得无比开心:
“西域邪神,不过如此。”
“区区三百年而已,华夏文明存在了五千年!”
“你这样的蝼蚁,又怎么能撼动一个如此伟大的文明!”
“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婆娑对云台的嘲讽,没有感到丝毫生气。
他反而露出令人惊悚的浅笑来:
“呵呵,疯子。”
“如今,你不过是本座案板上的鱼肉,你蹦跶不了多久。”
“你的那些故事,本座没兴趣再听了。”
“抓到了你,本座不怕林阳不出现。”
云台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瞪着婆娑,还要说些什么,却出不来声音了。
婆娑满意地拍了拍手,席地而坐。
他在等一个人的出现。
不,是一个神。
半晌过后,空气里隐隐有一丝波动。
云台一瞬间捕捉到了这股气息。
但他无法锁定,这股气息实在是太虚弱了。
婆娑站起身来,笑着朝一个方向说道:
“转轮,你来了。”
那气息依旧没有显形,大概是因为云台的缘故。
但他的声音,却是传了出来。
那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在烂尾楼空荡荡的楼层里回荡着。
“婆娑,你为何要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你我二人,在中原,应该韬光养晦,你这样明目张胆,会毁了我们的计划的。”
“毁了?本座不这么做,你会找得到这里?”
“你来……”
婆娑说到一半,突然扭头看向云台。
他差点就把计划说了出来,幸好忍住了。
“转轮,你看,这就是当年让合欢吃瘪了的那个天医门的小狗。”
“我知道他。”
那声音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打量云台。
云台只感觉,有一对眼睛,将自己从上到下扫了个遍。
“婆娑,这人你留着,杀或不杀随你。”
“我会让林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