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云溪的眼神黯了黯。
纵然仙医谷可以重建,她的师父和裕丰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思及此,她心中弥漫上一股恨意。
文启林这样的人都能当上帝君,当真是苍天无眼。
终有一日她会将文启林从高位扯下,让他身败名裂,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若非如此,觉不足以偿还她心头之恨。
“你也在宫中陪了我好几日了,先去沐府看看你师姐吧。姒暖同她待在一处,也不知这几日都干了些什么。”
“好。”
楼云溪微微颔首,起身离开了宫殿。
她如今在皇宫中来去自如,大家都知道她是帝君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也绝对没有人敢得罪她。
楼云溪前脚刚踏出大殿,朱公公后脚就走了进来。
“见过帝君。”他手上捧着茶盘,视线却时不时地落在墨见川面前的书案上。
墨见川接过他手中的茶盏道:“有话直说,你是父王身边的旧人,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老奴怕冒犯了帝君。”
朱公公还是十分谨慎。
毕竟他在墨见川心中的地位可没有在墨翰心中的地位高。
谨慎些对他这条命来说会更友好一点。
墨见川近日里睡得少,听他磨磨唧唧地,语气里都添了几分烦躁。
“有话就说,何必支支吾吾。若实在不想说,便出去。”
“呃……这……”朱公公尬了片刻,还是开口道:“帝君,进来上奏让您纳娶妃嫔的折子不少,您心中有思量了吗?”
帝王娶妃,这是每一任帝君都要做的事。
虽说墨见川对楼云溪情有独钟,不太可能心悦旁人,但迎娶各大家族的名门闺女却是巩固帝君权势最简单的法子。
他知道墨见川只喜欢楼云溪,所以不曾提过帝后之位的有关事宜。
但娶妃子总是可以的吧?
将帝后的位置留给楼云溪就行了!
朱公公这么说不是想要离间墨见川同楼云溪的感情,只是单纯地希望他坐好这个帝王之位罢了。
但他也知道这话极其容易触霉头,是以方才一直不敢直言。
果然,朱公公说完,整个大殿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里。
周遭的空气一时凝滞,朱公公垂首站在下方,只觉得一股威压悄然压上他的头顶。
呼吸,都变的困难。
“……”
朱公公想开口,又怕自己再多说一句会彻底惹怒墨见川。
思来想去,还是噤声。
“朱公公,你是父王身边的老人,往后我不想再听见类似的话语。”
他若是想要靠这种手段巩固自己的
权势地位,早在墨翰赐婚他与沐星梦的时候就可以应允,何必非要等到自己登基以后?
那是父王走过的老路,却不是他将来要走的。
墨见川冷冷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朱公公吓得浑身一哆嗦,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
“老奴只是担心,如今天下修士都将牧风国视作仇敌,朝中也有不少人不愿牧风国迎战。若是不能笼络人心,只怕日后在战场上,牧风国会……”
墨见川眸子一眯,骇人的寒意自他双眸中射了出来。
“若是世上无人愿意为我所用,那我便亲上战场。靠女人的裙带关系才能笼络住的人心,不要也罢!”
这是他的江山,是他要守卫的领土。
就算有一日要亲上战场,又有什么可畏惧!
他说罢冷冷扫了朱公公一眼,“你年纪大了,日后便少操劳些,回去好好颐养天年吧。莫让朝中之事压断了你的脊梁。”
朱公公背脊一僵,他抬头惊愕地望着墨见川,沉默了半晌之后也只吐出了一个字。
“……是。”
朱公公为墨翰效力多年,墨见川不会轻易处置他。
但他身边同样不需要一个只会用墨翰的思考方式来为他想法子的人。
若是心
不齐,日后他所有事情都会变的很难办!
朱公公不敢多言,正是因为知道墨见川如今大权在握。
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实在冒犯。
若不是墨见川仁慈,他已经死了。
擦了把虚汗,朱公公慌忙退出大殿。
墨见川望了眼桌上那些奏折,其中一半是劝他选秀纳妃子,另一半是让他尽快处置掉姒暖。这些奏折里没几个是让他省心的。
也是此刻他才稍稍有几分理解了当年的墨翰,身在君王之位上,许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
若是想要事情按他喜欢的方式发展,总要多受累许多,甚至可能要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
但若是为了楼云溪,他便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楼云溪离开皇宫后直接回了沐府。
“见过楼姑娘。”
因她曾经在沐府待过一段时间,府中之人没有不认识她的,对她也是毕恭毕敬。
楼云溪道:“我师姐在哪儿?”
“您说风姑娘?她和姒暖在花园后面的凉亭里呢。”
“多谢。”楼云溪微一颔首,朝着花园去了。
被道谢的丫鬟怔了怔。
“真是怪了,咱们府里来往的贵人那么多,如楼姑娘这般身居高位还对我们这等丫鬟这么礼貌的,少见。”
一旁的丫鬟撞了下
她的胳膊,把她拉回了现实里。
“你少欢喜了。这人可不简单。她能将凶神恶童收为己用,谁知道她背后都做了些什么……听说牧风国和云启国要打战了,这不也是这个女人引起的么……”
“两国交战,他们高位之人自然不怕,受苦受累的还不都是我们这些底层的老百姓。”
起初对楼云溪颇为喜欢的那个丫鬟听完怔了怔,眼底也闪过几分失落。
是啊,若是真的打起来,苦的还是她们。
彼时楼云溪并未走远,两个丫鬟说话也尽数落在了她耳中。
丫鬟们并知,这样的声调能轻易被修士听见。
可她们说的其实也没错。
一旦打起战,苦的还是百姓。
她并未发作,只是将这些话都压在了心底,径直去了花园后头找师姐。
花园中,风净月正拿着一个小铲子在给花盆松土。
姒暖蹲在她身旁,脸上身上也弄得全是土灰,看起来就像一个脏脏包。
两人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的小盆,也不知到底在干什么。
“做什么呢?”
楼云溪的视线先是落在面前空空如也的花盆上,随后又落在了风净月还缠着纱布的手上。
楼云溪眉心一拧:“师姐!不是说伤还没好,不许随便乱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