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西灵下了一场很大且时间很长的雪,冻死了无数生灵,而恰好我母妃的生辰就刚好是那场雪开始下的那天,她的名字里有一个雪字,观天象的大司命便说我母妃是祸国妖妃,要她的夫君将其祭天。”
说到这里,桑鸢察觉到温砚辞有些不对劲,侧眸一看,他竟然流眼泪了。
他对他的母妃应该有着很深厚的感情吧!
“我跪在大殿外求了西灵皇帝整整七天七夜,可他依旧信了大司命的话,在雪停之日将我母妃祭天了。”
“那你呢?你后来如何了?”听了关于他母亲的事,桑鸢就更加关心温砚辞他自身。
最是无情帝王家,那么被自己所爱着的一个人,就因为别人的一句不详,便就狠心将其祭天。
温砚辞的母亲那时候该是有多么绝望,心里该有多疼。
而母亲被视为不详之人,她的孩子自然也就不会好过。
“我?”温砚辞浅浅叹了口气,眸底闪着一抹心酸的笑:“母妃被祭天,我这个皇子自然也就失去了所有,沦为了阶下囚,任人蹂躏,践踏,没有一点尊严可言……”
“不过。”温砚辞一直记着在那段时日里,遇到的一位非常好,非常善良的人,给他的那些温暖与善意,他一直都记得:“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我曾遇到一位美丽又善良的女子,她像我母妃,却又比她坚韧果敢。”说话时,温砚辞无声的侧眸看了一眼桑鸢,似是透过桑鸢在看那位给过他温暖的故人。
“那个善良的女子是谁呀?”桑鸢好奇的问道:“能用坚韧果敢形容一个女子,想必那位女子应该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吧?”
“嗯嗯。”温砚辞的目光在桑鸢脸上看了许久,才依恋不舍的回正头,语气比方才柔和了些:“她是西灵第一美人,亦是西灵最为出色的女将军,她和她的夫君一生为国,可惜没能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桑鸢略显疑惑道:“为何会没有一个好的结果?他们是战死了吗?”
若是战死,倒也是一属美名,就像祁司睿的父亲,老镜侯爷祁骁那般,为黎民苍生而战死沙场,受万岁爷亲封入棺,赐一等忠勇公的爵位,也算是无悔于此生吧!
温砚辞并未立即就回答桑鸢,而是又侧眸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里含着隐隐的对她的心疼和丝丝歉疚。
过了片刻,温砚辞才深吸一口气,道:“是,但也不是。”
西灵第一美人嫦熏,和西灵镇国大将军北麟箴,他们的结局温砚辞并不想告诉桑鸢。
因为其中牵扯太多,桑鸢若是知道了,对她不好。
若是她知道了,那么祁司睿死守了十年的秘密也终将会被世人知晓,届时恐怕会无法收场。
他本来是还在怀疑桑鸢的真实身份,但那日与祁司睿在醉仙楼饮酒,祁司睿喝醉了之后,说漏了嘴,他这才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之前,他确实有想过,若是桑鸢真的是故人之女,为报答恩情,他便是要将桑鸢带回西灵去。
但是经过后面的相处,或许桑鸢永远不知道实情,就这样无忧无虑的在南洲平安度过一生,对于她来说是最好的。
故人应该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安顺遂,快快乐乐的过一生吧!
且在南洲,有祁司睿护着她,桑鸢一定能够平安喜乐一生的。
倘若他一意孤行,非要将桑鸢带回西灵,他又该让桑鸢如何在西灵活下去。
如若西灵皇帝知道,昔日的镇国大将军还有遗孤在世,他会不会念及大将军忠肝义胆,为国舍身的精神而放过桑鸢呢?
这些都是不可知晓的,所以他宁愿桑鸢一辈子回不了西灵,永远记不起来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也不愿意桑鸢回到西灵受苦受罪。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出来的事情,桑鸢心里明白,便没有追问温砚辞他故人的结局。
无论结局如何,那位巾帼女将军曾给过他温暖,让他记了一生,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世间之事不能强求,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顺着走就好。
“后来,西灵与南洲开战,因西灵皇帝一意孤行,不听取朝臣之谏,致使西灵大败,边境最为富庶的城池灵雪城被南洲攻占。南洲皇帝说若是想要回灵雪城,就得拿至亲骨肉作为交换,而我就这样被选中,送来了南洲做质子。”回忆起做质子的经历,温砚辞表现的很平静。
他有挣扎过,可惜天不遂人愿,他的挣扎在上天和那些要取他性命之人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故事讲完了,桑鸢也到了皇城门口。
与温砚辞面对面而站,桑鸢见他眼底隐隐藏着不明的情义,是对视良久之后,才启唇道:“温质子,谢谢你愿意给我讲你的故事。世间之事,一半如意,一半遗憾,莫要自扰就好。”温砚辞能说出来,说明这件事在他心里已经是能够坦然放下了。
“以后有机会,温质子可否愿意听听我的故事。”桑鸢觉着,温砚辞都与她说了他的故事,那么礼尚往来,她也应该与他分享自己的故事。
她的故事与温砚辞的相比,虽然没有那么波澜起伏,但也是被周围人的宠爱与偏袒所包围着的,也是可以拿出来与他人分享的。
“好。”温砚辞点了点头,目送桑鸢和簪湘出皇城。
看着消失在视野里的身影,站在远处的小然这才走近,小声问了句:“公子,那位姑娘是谁呀?”
怕温砚辞误会她对桑鸢心生不满,小然连忙解释道:“公子别误会,我只是瞧着她生的貌美,想与她亲近,没有别的想法。”
从第一次见到桑鸢时,她便觉得桑鸢有一种独特的亲近感,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温砚辞转身边往回走,边。回答小然:“她叫桑鸢,桑树的桑,鸢尾花的鸢。是睿王殿下的贴身丫鬟。”
“她是丫鬟?”小然不免有些惊讶。
她在桑鸢身上看不出一点丫鬟该有的模样,反倒是看到了桑鸢骨子里自带的高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