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并不是想逃避，只是真的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下来，多想想。
胡乱糟蹋对方的一片真心，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
“……好。”
零号像是烫手一般，赶紧松开了沈愿的袖子。
沈愿见气氛尴尬，赶紧找了话题：“走吧，等会估计还有人要用电梯。”
零号默默跟着沈愿走了出来。
沈愿朝着零号挥了挥手：“我就先回去了。”
“我送送你吧。”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零号的目光紧紧跟着沈愿，他应该转身离开，却忍不住跟在沈愿后面，走了一段。这种类似于跟踪的行为，让他深受良心的谴责。
正好这个时候，小年打电话过去了。
零号停下脚步，不再跟上。
小年难掩兴奋和八卦的声音响起：“哥，怎么样？怎么样？有进展吗？”
零号沉默了。
“怎么了？说话啊！”
“沈愿知道我喜欢她了。”
本来瘫坐的小年立刻坐正了身体，她狠狠揉了一把抱枕，才激动地问道：“你表白了？哥，你终于争气一回了！”
“不是，她自己发现的。”
小年：“……”
小年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秒，又压低声音，追问道：“所以，沈姐姐什么态度？她喜欢你吗？她应该不讨厌你吧？她要是讨厌你的话，怎么会同意来我家做客，她上次来，还给我带了小礼物呢！”
“我不知道……”
“什么叫做不知道？沈姐姐不是已经发现了吗？她怎么和你说的？”
“她说，她现在没法给我答复，她要想想。”
小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总结来说，就是你还有希望，但是希望多少，不清楚呗。要不，这样吧，你不必出面，我去找沈姐姐聊聊？看看能不能帮你美言几句？”
“不必了。”零号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是在追求她，不是在围猎。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你别插手了。我感觉她今天不是很开心，甚至，还没有昨天开心。”
“是我们想得太多，计划太多，反而不好。”
“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无论她做出什么选择，我都希望，是她发自内心想选的那个。你不要去干扰她的选择。”
小年不满的道：“哪怕她选择拒绝你？你也乐意接受。”
“当然不乐意，但是，我更希望她幸福快乐。”
零号已经看不见沈愿的身影了。
其实只要他想找，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都是他的眼睛。
但是，没必要。
沈愿不是笼子中的鸟，不应该活在任何人的监视下，她该是自由的。
挂断电话后，小年就去了大门口，等零号回来。
零号说不算垂头丧气，但是，的确没有上午出门那副精神气了，没有紧张、喜悦，又回到了之前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
他就像，从立体的，一下子又被打回了平面。
小年本来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撇了撇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零号并没有去玄关换鞋，只是坐在了花园的千秋上。
这个千秋已经根据零号的身高进行了调整，他终于不用将双脚蜷缩了起来，但是，他并没有去荡千秋，只是沉默着坐着。
“哥，你还是这么喜欢千秋啊。”
“嗯。”
因为很小的时候，他只能通过千秋，看到外面的世界。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的经历，零号很喜欢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沉默着，观察外面的世界。
监控绝对是最便捷的方式。
只不过，长大后，他就意识到这种行为不仅仅是错误的，还是在犯罪。
虽然没有人能抓住他，但是，他还是尽量减少了无授权的侵入行为，只偶尔帮警方、军方处理一些棘手的事。可是，这些事太少了，越发无聊的他，选择自己独立制作一个游戏。
为了减少制作难度，他选择了文字游戏。
而他所制造游戏原型就是，白礼案。
白礼案是J侦探回国后，办理的七件案件中的第一案。
虽然凶手顺利抓到，但是，当年的事并没有全部解决，警方对外公布的信息也是少之又少。
就连零号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白礼案这么感兴趣。
不，不止是这个案件，他对J侦探办理的所有案件都很感兴趣。
这种兴趣来得莫名其妙。
直到看到《神经侦探》那本书后，零号才意识到，他为什么会那么感兴趣。
他不是对案件感兴趣，而是对J侦探感兴趣。
侦探，杀人魔，医生，作家，黑客，《神经侦探》那本书中每一个人格所对应的，就是零号一个“其他我”。
侦探就是J侦探。
零号并不算是对J侦探感兴趣，而是对另一个“我”感兴趣。
根据零号调查出来的信息来看，J侦探在办完第七个案子后，进入了人生的至暗时刻。
在这个案子中，J侦探开枪杀死了嫌疑人，虽然是为了救下徐赫文，他应该不会负刑事责任，但是，他的职业生涯就毁在了这里。
J侦探回去的时候，一气之下，决定丢弃向阳送给他的仙人掌，却被刺扎中，中毒了。
根据现在的信息，倒回去推，就会发现，J侦探的“真实之眼”应该是在第七个案子结束前后，被挖掉的。
也就是说，他在极短时间内，遭遇了三件不幸的事。
随后，苏明，与PSY组织的其他掌权人沟通，救下了九霖。
九霖加入了PSY组织。
苏明挖了九霖的眼睛，设计九霖杀人，却依然能取得九霖的信任，与他成为好友，足以看得出，苏明的心机深沉。
这样一个人，就这么轻易就死了？
虽然，沈愿掌握着信息优势，但是，苏明的确死得有点草率了。
换句话说，当初死掉的真的是苏明吗？
已知苏明身上有白礼这个幻想人，但是，问题是，他们眼中的苏明到底是真正的苏明，还是白礼？
白敏，白礼，苏明三个人的关系简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如果不是白敏已经死了，这个关系能更乱。
而PSY组织一直致力于研究如何治愈精神病人，以及，幻想人主题。
在九霖加入PSY组织后，他们又有了新的研究项目——世界。
通过最后一层最后一个房间的情况来看，PSY组织做事并不是挂在嘴上提提，而是货真价实地付出了行动。
为了完成共同的理想，他们不惜用自己做实验。
而他们的世界的确接近成功。
不过，进入世界之前，必须完成终端上传，也就是说，成为幻想人。
由此推断，苏明多半才是那个幻想人，白礼只是苏明的载体。
杀死幻想人的办法不多，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连同载体一起杀死。
被杀死的幻想人，会同二越、徐赫文那样二次死去。
可是，这样子做的前提是，幻想人没有其他载体存在。
“白礼”一开始就是由白敏、苏明等人组成的社团创立的。
【这个社团其实是一个小型组织，组织成员大部分手上都有人命，要么是自杀，要么是杀人魔，而且，最终结局都是死亡。】
【幸存的社团成员只有寥寥数人。】
这个社团还有人活着，也就是说，苏明还有其他载体存在。
想要彻底杀死苏明，就必须在他开发出其他载体之前动手。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
万祐的能力是夺舍。
除了血缘能力，否则，没有能力会一模一样，所以，不必担心苏明强行夺舍的问题。
也就是说，寻找苏明的载体，是剩下为数不多的收尾工作。
零号在锁定苏明的位置后，并没有直接参与，而是将工作交给了其他人。
PSY组织出来的能力者，当然，是还活着的能力者，都已经被收编。
这个小队现在的任务，就是杀死苏明。
零号关注过任务进度，今天应该是杀倒数第二个载体的日子。
高维岳曾经邀请过他参与，但是，他拒绝了。
理由很简单，他不想，让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生活再次起风浪了。
事与愿违。
他才打开电脑，手机铃声就响起了起来。
高维岳焦急的声音响起：“连书，你必须得过来帮帮我们，你要是不来，我就只能去找沈愿了。”
“你在威胁我？”
高维岳听着零号语气不悦，连忙解释道：“不是，你误会了……算了，我让乔瞧和你解释吧。这件事怕是只有你们两个能完成。”
意识空间瞬间覆盖了过来，零号看到了对面的乔瞧。
乔瞧也成为了能力者小队的一员，她主要负责传递信息。
乔瞧神情、严肃，语速很快，却不显得焦急，在能力者小队的经历让她成长了很多。
“苏明身上有真实之眼、剧毒刀片，空间折叠盾三种能力，空间折叠盾目前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用毒，但是，他有剧毒刀片，毒气对他的作用有限，无法做到瞬间杀死。而且，依靠着真实之眼，他总能逃过我们的围追堵截。”
真实之眼三天才能用一次，但是，每次的内容都是绝对真实的。
比如，苏明逃跑的时候，在一个分岔路犹豫了。这时，他使用真实之眼就能明白，这两条路哪条是生路，哪条是死路。
只要是真实之眼的推测，就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打个比方，真实之眼预测出来的最佳逃生道路是左边，苏明去了左边后，可能还是会遇到警察的包围，但是，无论中间过程怎么变，最终结果就是苏明会逃走。
哪怕他站着不动，纯发呆，最终他也能逃走。
真实之眼，绝对真实。
乔瞧语气诚恳：“能力者小队的其他人，拿他没有丝毫办法，我们只能求助你了。”
哪怕是能力者也分等级。
能被编入能力者小队的成员，大部分都是S以下或者辅助类型。
S级以上的非辅助型能力者，均不在能力者小队中。
比如，沈愿和零号，就从来没有被邀请过。
她们自己愿不愿意加入是一回事，官方敢不敢编入，是另一回事。
危险，不可控，除非必要，否则不接触。
零号叹了一口气，询问道：“死人了吗？”
“死了23个人。”
“最近一个什么时候死的？”
“半个小时前。”
“苏明现在所在的位置。”
“我已经通过微信发给你了。”
“好。”
零号粗略扫了一遍，然后，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时间回到了半个小时前。
零号反过来通知了高维岳和乔瞧等人，让他们只要监视，不要和苏明起直接冲突，随后，利用白敏老家那批人的血缘能力，进行远距离传送，直接到了苏明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