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之前。
A和九霖正在抽烟。
抽烟的时候，A终于摘掉了那个怪模怪样的面具，露出了被烧伤的脸。
A的脸完全烂了，没有一次不坑坑洼洼的，连嘴唇都不存在，这就是她戴面具的原因。
A一边吐着烟圈，一边道：“我记得你刚来PSY组织的时候，是不抽烟的。”
A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九霖时，他的眼神很清澈倔强，就像一头小牛犊。
但是，现在的九霖，表面上温润，像是被削掉了那些锋利的边缘，实际上却已经抛弃掉了那些无意义的善良，变得阴狠毒辣起来。
她们从截然不同的人，变成了完全一样的人。
她的精神病院是人间地狱，但是，病人之间一般没有竞争关系。
九霖的精神病院表面上比她温和得多，实际上却主张自相残杀。
就拿沈愿举例子。
进入精神病院之前的沈愿，不说很善良，至少手上是干净的。
可是，在九霖的精神病院，沈愿亲手杀了一个人。
精神病院的其他人，几乎都会在精神病院中杀人。
比如，之前的转盘游戏，想要赢，就得对着别人开枪。
“人是会变的。”
九霖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想起的是徐赫文。
那么上进、阳光、正直的一个人，却变成了一个满脑子都是算计的老油条。
九霖有时候都怀疑，是不是那时候出了差错，现在的徐赫文其实不是徐赫文。
现在的徐赫文太让他陌生，他有时候，甚至宁可徐赫文就死在那里。
九霖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徐赫文整天都在算计着他的那些利益，思索着怎么欺负人，怎么爬到更高的位置。
A撩起头发，露出缺了一半的耳朵：“但是，你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如果有不清楚A和九霖关系的人在场，估计会以为她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九霖微微歪头，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单音节：“嗯？”
A解释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以为你是什么毛头小子，现在的你已经站稳了脚跟，我却看不懂你的操作了——你为了留下沈愿，居然把零号他们都放了，这可是夺冠大热门啊。”
九霖放走零号他们的消息，其实瞒不住任何人，PSY组织的成员一个个都是人精。
不仅如此，九霖将“零号”他们的死亡过程写成报告，递交总部后，九霖还挨了一顿骂。
总部甚至克扣了原本要分给九霖的资源，将这些资源转给了A所在的精神病院。
九霖道：“但是，很值得。”
A表情带着点八卦：“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沈愿了吧？”
九霖皱眉道：“你的脑袋容量小到只能装下爱情这种东西吗？我是不会为了女人不顾一切的。我留下沈愿，是因为她有用。”
九霖的真实之眼被“挖”了，所以，他没有能力。
不过，就算有真实之眼，他也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他需要一个保镖。
零号和沈愿都是他可以选择的目标。
九霖最后还是选择了沈愿。
因为，如果他和零号做交易，释放的是沈愿。
九霖觉得，沈愿绝对会想起那些记忆。
因为，沈愿旁边有乐乐。
更因为，这不是沈愿第一次失忆。
沈愿之前就失去过一个多月的记忆。
而且，她对失忆、穿越这些东西都接受度很好，无法不影响她正常行动。
沈愿无论失忆多少次，依然是那个沈愿。
她垂着眼睛的时候会看起来很温顺、乖巧，可是，当她直勾勾地看着你时，你就知道，这个人可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无害。
A反问道：“你不会为了女人不顾一切？我怎么记得，某人差点被前女友送的仙人掌给杀了？”
“闭嘴！”
A被九霖吼，却依然在笑。
她们私下关系其实还不错，但是，在外人面前，却绝对不会给对方一个好脸色。
因为，在外人面前，她们必须是竞争关系。
A之所以知道九霖被向阳送来的仙人掌差点毒死，是因为，向阳送给九霖的仙人掌是PSY组织下属研究院的成品之一。
向阳的前夫和PSY组织有药物交易，向阳因此和PSY组织的人结识。
那株仙人掌本体没什么特殊的，唯独上面的刺会分泌毒素。
研究院一开始制造这株仙人掌，其实是研究解毒剂的，结果，阴差阳错弄出来这么一个新东西。
向阳和前夫离婚后，获得了前夫一半的财产，这株仙人掌就是她分割的财产中的一部分。
而九霖在收到仙人掌后，不慎中招。
他在处理仙人掌时，被仙人掌的刺扎伤，送去医院后，也没有合适的抗毒血清可以治疗。
好在研究院已经研究出了针对仙人掌毒素的解药。
PSY组织总部，最核心的成员之一，亲自来到医院，给九霖注射了解药，并且邀请九霖加入PSY组织。
善良的侦探，九霖动摇了。
九霖在探案期间，见过了太多黑暗，对自己所坚信的一切产生了动摇，而且，他还需要救妹妹、救徐赫文、找回真实之眼，以及感恩PSY组织伸出援手等原因，决定加入PSY组织。
在加入PSY组织后，九霖就让人到处寻找向阳的下落。
PSY组织分布全球各地，虽然向阳有意掩盖自己的行踪，但是，还是被抓了回来，送进了九霖负责的精神病院。
“WewerebothyoungwhenIfirstsawyou,Icloseyeyesandthefshbackstarts……”
A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我是沈愿。能麻烦你能下来一趟吗？我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好。”
A挂断电话后，又重新戴上了面具。
她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却突然停住脚步，扭头看向九霖：“你不和我吻别吗？”
九霖皱眉：“别发神经。”
他们最多算是秘密朋友，而不是地下恋人。
A笑道：“沈愿叫我下去，可能是要杀我哦，你要是现在不亲我，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哦～”
九霖只觉得A的胡言乱语和精神错乱越来越严重了。
为什么A会觉得，他想亲她？
九霖直接道：“就算沈愿杀了你，我也只会拍手叫好。”
A耸了耸肩：“你真过分哦。”
说完这句话后，A再也没有回头。
她很喜欢逗逗九霖。
她的那些男朋友在面对她时，只会唯唯诺诺，只有九霖会和她斗嘴。
不过，她只是喜欢逗逗而已。如果九霖真的要亲她，她反而不愿意了。
她喜欢干净的。
从头到尾，从身体到心灵，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那种干净。
A很快乘坐电梯下到了负五楼
A推开了关着二越的门，她的视角只能看到手术台上依然绑着人，却看不见被绑着的人的脸。
下一刻，A的后脑勺一疼，她直接倒在了地上。
二越一脚踩在A身上，用消防斧砍断了A的脖子。
二越其实一开始就可以用消防斧偷袭，但是，他是个变态，喜欢折磨人，不喜欢受害者瞬间死亡，所以，才灭火器起手。
如果不是沈愿在，二越一定会好好折磨这个女人，比如，先用灭火器把女人的头砸到变形。毕竟，这个女人可是折磨了他很久的。
A的脖子很快被消防斧彻底砍断了，二越提着A的脑袋走到沈愿面前：“她死了，不过，她死得太轻松了。”
二越说着，单手解开了对沈愿的束缚。
沈愿也觉得有诈。
上次死得这么轻松和古怪的还是万祐。
但是，除了血缘自带的能力外，没有人的能力会是一样，所以，A应该不是像万祐一样附身了。
而且，二越把她的头都砍了下来，根本就没有补刀的必要了。
沈愿看了一眼那个无头尸体，幻想出一颗药：“给她吃下。”
二越看不见沈愿递过来的药，却能感觉到存在。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揭开A的面具，将药塞进了A嘴中。
A那张已经烂掉的脸突然开始长肉，然后变成了二越的样子。
二越有些奇怪地问道：“你的能力是变形？”
二越之所以奇怪，就是因为他很清楚，沈愿的能力绝对不是变形。
沈愿道：“暂时不能告诉你，我的能力具体是什么。等你释放外面那些人，再找到一个精神病院位置后，回来找我时，我再告诉你。现在的问题是……”
沈愿只看向了那半具身体。
无头尸体已经和头分开了，所以，哪怕头变了，尸体也没有变化。
二越注意到沈愿的目光，询问道：“没办法变身体吗？”
沈愿道：“不是没法变，而是，她已经死了，没法吃药。”
二越直接伸手：“给我吧，我有办法。”
沈愿将药递给二越。
二越直接用斧头将A的肚子剖开，然后将药放入了A的胃中。
这场面有些血腥，沈愿却莫名其妙想到了一个童话故事——猎人剖开狼的肚皮，救出了小红帽和奶奶。
A害死的，远远不止两个人，但是，哪怕剖开她的肚皮，那些人也无法复活。
药放进A的胃中后，A的身体很快改变了，变成了二越的样子。
沈愿对二越道：“接下来就是你了。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你得变成A的样子，释放那些人。我提前说清楚，这颗药一旦吃下去，就是永久变化了，你就变不回来了。”
二越询问道：“变的只是外表，还是我的力气等内在东西一起变？”
沈愿道：“当然只变外表。”
二越拿走了沈愿手中的药，还是看不见，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手中多了一些东西：“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我的力气不变，我依然可以杀人。”
只要不影响他杀人，都不是事。
二越直接将药吃了下去。
他的样子很快就改变了，原本漂亮白净的脸变得重度烧伤，狰狞恐怖。
他捡起地上的面具，转头询问沈愿道：“你能帮我弄根白萝卜吗？上面的血有些麻烦。”
沈愿点了点头，正准备往外走，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
这次的眩晕感，比之前都要强烈，沈愿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响起的最后声音是二越大声呼唤她的名字。
“沈愿！”
沈愿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