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合作后，潜水艇并没有上升。
沈愿也没有催促，而是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海景。
必须承认，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海底世界。
这么漂亮的景色，是和自己的敌人一起看，可惜了。
九霖同样安静地注视着外面，没有说话。
在他十一岁那年，被波澜壮阔的大海深深吸引了，随后，他们一家人就租了一个潜水艇到海底观光。
一开始还是挺有趣的，直到那只可爱的、能发光的小飞象章鱼趴在了窗户上。
章鱼的触手粘在窗户上的时候，又恶心又恐怖。
九霖倒没有从此对海底产生恐惧，只是觉得，就连章鱼都有两面性，更何况是不知道复杂多少倍的人类。
九霖当侦探的时候，见过太多人性的丑恶。
也许是幸存者偏差，他接触到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
他越来越不相信人性本身是善良的。
人之初，性本恶。
九霖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他故意对沈愿道：“你想放走的四个人中有一个执意要留下，你猜猜这个人是谁？”
沈愿听到这句话，率先想起来了那个正坐在秋千上的身影。
那是沈愿第一次见到零号。
他的头发完全是白色的，就连发根和睫毛都是纯白色，在阳光的沐浴下，仿佛会发光一般。
沈愿必须承认，看到零号时，她是有被惊艳到的。
沈愿张嘴想说出零号的名字，然后默默改口道：“我不知道。”
零号的身体太差了，能走才是最好的。
零号和自己合作，所求不就是这个吗？
九霖也不再卖关子：“是高维岳。”
这个结果让沈愿松了一口气，同时，这个结果也不算太意外。
毕竟，高维岳是警方安插进来的卧底，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他多半是不想走的。
沈愿还是假装惊讶地感叹了一句：“原来是他。”
九霖道：“刘丽还给我发了监控视频过来，想看看吗？”
九霖直接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手机是比较私密的东西，九霖和沈愿分享，只是想进一步表示，他对她很信任。
沈愿直接接过了手机。
监控视频显示，几人已经站在了病院的门口。
刘丽对四人道：“如果知道真相了，你们就再也迈不出这扇门了，就算这样子，你们也要知道真相吗？”
高维岳率先道：“这就算是这样，我也想知道真相。”
高维岳其实根本不想走，他可是警方好不容易才安插进来的卧底。
万建国跟着道：“零号在问沈愿的时候，你没有反驳，也就是说，这件事真的和沈愿有关系。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其实也活不了多久了，如果用沈愿的命来换我一个老头子的命，我不愿意。”
零号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他不想沈愿死。
不过，沈愿也不像是富有牺牲精神的人。
她不是一个利己者，却也不是一个善良到不顾自己性命的人。
许念嘻嘻笑道：“就我不想知道，好像不合群耶，那我也想知道吧。”
许念这个笑嘻嘻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贱兮兮的，沈愿怀疑这又是许念的一个人格。
毕竟，许念之前可没有这么贱兮兮的。
刘丽没想到四个人都想知道：“好吧，我坦白，沈愿是用她留在精神病院来换你们出院。不过，别误会，她可不是死了，只是成为了我的同事。你五个人都能活下来，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吗？接受她的好意，离开这里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万建国听到沈愿没死的消息明显松了一口气。
许念率先道：“那我就真的走了啊。”
没有人阻止她。
她直接走出了精神病院，然后，一眼看中了卡宴：“我要这辆。”
马上有人给许念递上车钥匙。
刘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心中感叹。
毕竟，递钥匙这种事之前都是她来做。
但是，靠着沈愿，她的身份水涨船高了，沈愿现在成为了九霖的助手，估计，她也能跟着沾光。
许念直接将车开走了，期间没有任何人阻止她。
只是她的车子明显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
九霖请来的能力者施展了能力，但是，她这次并没有直接清除全部记忆，而是采取了另一种方式。
许念关于这所精神病院的记忆，会像是沙漏里面的沙子一样慢慢流走。
只要没人将沙漏倒过来，她就永远不会再想起那些记忆。
许念走后，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
最后万建国先迈出了一步，他似乎想张嘴说话，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不能辜负沈愿的好意，他还要给爷爷扫墓，这些都是借口而已。
他也没什么具体的原因，就是觉得自己该走。
万建国朝着外面走去的时候，紧接着，零号也跟着走了。
万建国和高维岳、刘丽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意外。
他们以为零号不会走，毕竟，沈愿明显和零号关系最好。
但是，零号为什么要走，没有人过问。
离开这座地狱，不需要任何理由，留下才需要理由。
“我留下。”
选择留下的高维岳也没有给出任何理由，只是说了这三个字，就转身回了精神病院。
监控显示，万建国和零号一人开了一辆车，走了。
而那个带着兜帽的女人总是在有人离开的时候，就会翘一下小拇指。
沈愿第一次看到女人翘起小拇指的时候，还以为是意外，但是，现在看来，不是意外。
三个人走，一共三次。
“这个人是你请来的能力者吧？”
九霖提供的是监控视频，沈愿直接将视频暂停，再双指放大。
九霖点了点头：“对，我请这个能力者来消除记忆。毕竟，他们出去后，到处乱说，我这所精神病院是会被调查的，我可不想搬家。”
这个解释很合理，没有任何问题。
看来，达成合作后，九霖的确开始讲真话了。
沈愿看着监控画面，这个女人是能力者，还是幻想人附身的人？
“对了，我能看看总部里面的幻想人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九霖没有犹豫，直接道：“这是机密。别说是带你看了，我连其他人手头上有多少幻想人都不清楚。”
九霖想到什么，补充道：“我手头上一共有三个幻想人。”
九霖手头上有三个。
亚洲区有十八个人，除了亚洲外，应该还有其他分区，无论怎么计算，总部拥有的幻想人至少有上百个。
而橘子曾经和她说过，几乎每个幻想人都有能力。
所以……
啧，果然很难对付啊。
九霖道：“我们差不多也该回去了，我准备的戏，想让你看看。”
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