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你怎么敢?”
“那信……那信竟然也是你寄的?你故意勾着廷洲过去, 把他害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毒妇!你这个毒妇……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越想,越觉得刚刚猜测的东西,全部是真的。
再联想到刚出事时, 孙子那个凄惨的模样, 以及这两年来,霍家因为嫡孙出事, 风雨飘摇的处境。霍老爷子脸色铁青,整个人也似瞬间笼罩上了暴风雨。
他伸手指了指霍太太,气的几度说不出话来,
霍老爷子多体面的人。
纵然商场上杀伐果断,对着敌人毫不手软, 但面对妇孺,面对家人, 就算再气,顶多就是训斥,他也从没动手过。
但这一次,面对这个丧尽天良的毒妇,他却再也顾不得仪态。霍老爷子上前几步, 对着霍太太的脸上、心窝上,一脚又一脚,回回都踹到了实处。
霍太太被踹的, 很快就凄惨出声。
偏偏这时候, 她那往常像玻璃一样, 一碰就晕、一碰就病,只能好好修养、心平气和减少生气的身体,却因为叶卿强塞进去的药丸,虽然心口还痛着, 身体却十分顽强,却连晕都晕不过去,只能生生挨着。
疼啊!
真疼……
她安逸了一辈子,何曾被人这样打过。
很快,霍太太身上脸上,就是一片红肿,她喘着粗气摊在地上,看起来可怜极了。
然而。
无论是叶卿,还是霍廷洲和管家,都只是冷漠看着。
只是踢几脚,又算得了什么?
比起孟如星惨死的遭遇,比起霍廷洲受过的罪,比起这两年霍家人的提心吊胆,她有什么脸难受,她有什么脸惨叫?
这些,仅仅是九牛一毛,是她活该受的。
然而——
众人见霍太太被暴打,只觉得畅快,只觉得本该如此。
却有一个人,在被“霍太太害了儿子”这个消息冲击,愣怔了半晌之后,竟然上前护住了她,还抬起头,哀哀的对着霍老爷子求饶。
是霍先生!
见此,霍廷洲面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眼中带上了几丝讽笑。
倒是管家和霍老爷子,那真是气疯了。
“混账东西!”
“廷洲那一身的伤,你没有亲眼见过吗?他是不是你儿子?你知不知道这疯婆娘对他做了什么?”
“你竟然还有脸拦着,你的良心让狗吃了?”
愣了一秒后,霍老爷子就再次出脚,对着夫妇俩踢打起来。
尤其是对霍先生。
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打起来就更没负担,简直拿他当仇人来对待。
毕竟,在场人都清楚。
这一切的问题,究其原因,还是出在霍先生身上。
从一开始,他就打错特错,如不是他的纵容,霍廷洲母子两个,又怎会遭遇这一切。
想着,霍老爷子踢得更狠了。
一脚又一脚,有霍先生护着,霍太太境况顿时好了很多。倒是霍先生,霍老爷子气上加气,踢打几乎全朝着他过去,因此没一会儿,他整个人也跟霍太太一样,变得鼻青脸肿起来。
两口子一身的伤。
慢慢的,霍老爷子的动作也慢下来,直到彻底停住。
他毕竟年纪大了,能打人这么久,也是凭着一股子恨意,时间久了,身体可遭不住。
再说了。
被一个老头子打一顿,又算得上什么惩罚,这种毒妇,活该千刀万剐。
想着,他无视地上那对毒鸳鸯,转头问霍廷洲道:
“廷洲,对这个毒妇,不需要手软。”
“爷爷费尽心机,从白手起家把霍家发展到现在,可不是让儿孙受委屈的。你想要怎么做,拼着一口气,爷爷也要把你的委屈出了。”
言下之意。
无论是想私下报复回去,让霍太太把他曾经遭受的一切,全都承受一遍;还是退一步,走光明正大的司法程序,霍老爷子都会支持到底,做他永远的后盾。
对此,霍廷洲没有意外。
这个家里,若说谁最无条件爱他,恐怕就是爷爷了。
只是,还没等霍廷洲想好,要怎样回答的时候。
瘫倒在地上,被打的起都起不来的霍太太,这时脸上还带着泪痕,人却像是疯癫了一样,指着严肃讨论她下场的祖孙来,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拍地,似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
见此,霍老爷子和管家,全都皱起了眉头,眼中满是厌恶。
倒是霍廷洲,静静看着霍太太,没有丝毫的意外。
“哈哈哈哈哈……
“处罚我?想怎么处罚我?是要原样来一遍吗?”
“让我想想啊,是要踩断我的手指?还是使劲碾我的身体,把我的脑袋敲碎,彻底变成一个废人?”
“可惜啊!不是人人都像这个小杂种,命比狗还硬。我都那么折磨他了,要不是怕被人发现端倪,察觉到是个女人动的手,我都想用刀子把他身上的肉,全都一刀刀割下来。我折磨了这么久,看他一点点在我面前抽搐,一点点没有呼吸,太痛快了!真是太痛快了!可是怎么能这样?他居然还能活下来,真是命硬啊……”
大笑一通后,霍太太嘴角噙着微笑,一点点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她这是无法抵赖,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而在场众人,除了霍廷洲本人外,听着她又描述一遍,俱是胆战心惊。
这种种的手段,还是人吗?
尤其是霍先生。
他跟孟如星先认识,也早早就有了婚约,却先喜欢上了孟馨月。
孟馨月对他而言,就是一朵需要呵护的菟丝花,因为身上的病,永远是那么娇弱,惹人怜惜。
不像是前妻……
但眼下,听着这些描述,他的眼神却迷茫起来。
这个残忍的毒妇,真是他一直以来喜欢的那个?一直想保护的那个?
之前这二十多年,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就跟这样的女人朝夕相处?
想着,霍先生无端抖了抖。
刚听到孟馨月害了儿子的时候,他虽然诧异,虽然不敢置信,却还想着求情,觉得舍不得。
但眼下,涉及到自己,他却彻底忘记了初衷,几乎是下意识迈动脚步,离她远了一些。
然而,这个时候的霍太太,对他可顾不上了。
她欣赏着对面人或愤怒或惊惧的表情,原本还胆战心惊的一颗心,彻底安定下来。
她怕什么?
她有什么好怕的?
“你可真能活啊?跟你那个亲妈一样。”
“可惜,她就没你这么好运了!知道她为什么难产吗?我早就盯上了,但她不愿意,她怎么能不愿意呢?她不救我,我就得死了,那就只能她先死了……”
“听说取东西的时候,她还没彻底断气,我找来的那几个人,怕影响效果,连麻药都没打,直接就给她剖出来了。死不瞑目啊!不过也是,这颗心这么好,把她的仇人养的好好的,多活了二十年,还差点让他们母子团聚,她哪能安心死呢。”
“你说好不好玩,好不好玩!哈哈哈哈……”
忆起当年的事,霍太太又是一阵大笑。
畅快啊!
孟如星那个贱人,就因为她妈妈是后来的,比不上她亲妈高贵,就一直高高在上的,自诩是大小姐。
可大小姐又怎样?还不是被她一直看不起的母女两个,耍的团团转。
两代人,都差点死在她的手上。
值了,真是值了!
这种痛快的感觉,她压抑了二十多年。这些年,她只能本本分分模仿着孟如星,扮演着孟如星,心里呕的要死,却为了那颗心,不得不妥协,如今终于能说出来了。
至于说出来的后果?
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这身体,就跟叶卿判断的一样。
早在两年前的时候,就彻底垮掉了,能又多撑两年,医生都说她命硬,都感叹她慈母心肠,为了儿子,连死都不敢死。
是啊,她确实不敢死。
可却不是担心,而是要亲眼看着那杂种断气。不然,等她死了,这杂种又醒过来了,霍家就又是他的了,孟如星的儿子,凭什么?
她怎么能让他如意?
可惜,老头子守得严严实实,她找不着机会下手,也害怕被发现,只能庆幸着,这么严重的伤,就是天王老子在世,怕也没本事救活过来。。
哪想到,老天无眼。
还真让他等到机会了!
可——
孟馨月在最初的惊惧之后,如今再看轮椅上的霍廷洲,倒是平静下来,眼中也闪过一丝得意。
无所谓了。
她身体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能在临死前,拉着小杂种受一场罪,也算值了。
这样想着,孟馨月是更加的有恃无恐。
无论是私了也好,送进牢里也罢,就她这身体,痛苦一下子,也就没了。
有什么可怕的?
然而——
她这个想法刚落下,正准备再嘲笑对面几人几句,欣赏一下他们愤恨痛苦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却见刚刚揭穿她的叶卿,突然又举起了手,说话时习惯性一顿,道:
“那个,我说两句啊——”
还是一样的情景,还是一样的发言。
孟馨月嘴唇抖了抖,无端带上几分恐惧。
叶卿却不会因为她的情绪,就停止自己的发言、
见霍老爷子同意了,她才转身看向孟馨月,道:“那个,你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包括孟馨月,也包括因为她的话、气的牙根痒痒的一众人,目光突然都落在孟馨月身上,闪过一丝疑惑。
“你这种病,最不容易激动。”
“最开始被揭穿的时候,仗着一股气,还能勉强撑一会儿。后面要不是我喂了你一颗药,怕是早就昏过去了,甚至,要是被刺激的太狠,可能人已经没了……”
是啊。
心脏病啊,还是换了心之后,又被下了死刑的。
这种人,按理该更脆弱才是。
可现在呢?
众人望向孟馨月。
先是被叶卿粗鲁的扔在地上,又被霍老爷子又踢又打了那么久,她这个多走几步就要喘一喘的毛病,竟然没怎么犯过。
是药的功效?
如果这样的话,那孟馨月,还真是高兴太早了。
她要是身体不好,不等受罚就先死了,恐怕霍家人气都要气死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
孟馨月本人,显然也意识到这点。
想到刚刚因为生还无望,她放肆说出来的真相,孟馨月抖了抖。但是,捂着自己那正常跳动,仿佛回到刚换心时候的胸口,眼里心里,也都闪过一丝希冀。
能活着,谁想死啊!
然而——
她刚要欣喜,叶卿却一个大转折,猛地一盆冷水泼下来。
“先别高兴那么早呀。”
“就是让你的心正常跳动,撑着让你多活几年,能多点时间挨揍,可没说好心帮你啊。”
“你抢了人家的心,偷偷摸摸用了这么多年,怎么也得还点报酬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