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劲揉了揉眼睛，阮清辞又恢复了那副冷厉之色，好似刚刚温润如玉的不是他。
“陶将军最善识人，恰巧我也是，故而这件事，还请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
陶扶摇指着他，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最后化作一句：“我知晓了。”
她将赌约来龙去脉，以及谁输了谁便离开之事细说之后。
眼神闪躲道：“就这些，我走了。”
不为别的，现在真不能直视这张脸了，本来自她和阮老二闹翻之后，便不管午睡还是小憩都能梦到他那张受伤，不知所措的脸。
她匆忙离开，阮清辞在她身后喊道：“陶将军，帮我拖上一刻，大恩不言谢。”
一刻？能做什么啊？
陶扶摇没回身，高举手臂挥了挥。
再次回到陶氏布庄前，老远便看见门前搭了个凉棚，乔氏母女正坐在那里品茗吃点心。
赵芸岚这一日累的脚步沉重，还是故作轻松走上前去，“叶明柳，你好计谋。”
叶明柳不紧不慢放下茶盏，状似听不懂，笑意盈盈起身，“什么计谋？乔乔，不要自己不幸便去埋怨别人，有时候要找找你自身原因，比如，有些事是你该争的吗？你争得起吗？”
赵芸岚死死攥住拳头，第一次有想打人的冲动。
叶明柳缓步上前，好似贴心的母亲，替她理了理额前乱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乔乔啊，按礼数你得唤我一句母亲呢。”
赵芸岚忍到拳头发抖，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抡起胳膊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她日日做活，带孩子，别的劲儿没有，这手劲儿可不是一般的大。
用尽全力抡过去，叶明柳又没设防，直接被她扇的转了一圈。
那张保养得当的脸连着太阳穴都红了。
发丝也松散开来，配上她怒极的脸，活像个气急败坏的疯子。
乔知音“蹭”的站起身，上去便要还手，阮老三抬胳膊挡住她胳膊，“滚。”
一个字一个眼神，乔知音便怂了。
转身去抱着叶明柳手臂，“娘，你没事吧，她敢打你！”
叶明柳浑身发抖，此时气的要疯了，抬手指着赵芸岚，“你，你。”
阮笙笙被阮老二抱着出来，刚好看见这一幕，连尖叫带蹬腿的，【娘亲威武，这一巴掌怎么不抽死她！你指什么指，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再指我娘把你手给你砍咯。】
赵芸岚听到闺女动静，怜爱看过去。
陶扶摇暗自竖起大拇指，“岚姐，不愧是你。”
叶明柳好不容易一口气上来，咬牙切齿，忍了又忍，最后一拢头发，“赵小姐，日头都落山了，还等着人给你报名吗？是不是该认输了？明儿当众给我女儿赔罪，然后带着你全家离开朝京，这一巴掌，本夫人不与你计较。”
乔知音没想到她娘就这么忍了，当即跳脚，“娘！”
叶明柳死死扣住她手。
“离了朝京，怎么弄不死她？报官如何？官老爷会因为一巴掌要了她的命？音儿，做事要知道什么是大，什么是小，你且看着。”
果然，方才看对着乔家指指点点的人，此时纷纷倒戈，“赵伙计怎么打人啊，是不想认输？”
“要不说人家乔家高门呢，当家主母果然大气。”
“认输吧，等什么呢，浪费大家时间。”
“认输！”
“认输！”
……
叶明柳得逞一笑，整理着衣襟，挑眉看向赵芸岚。
阮笙笙挣扎着往前凑，阮老二不得已将她抱过去。
【娘，不要认输，凭什么不战而败，一日十二时辰，不到子时绝不认输！】
赵芸岚到嘴边的三个字，因为阮笙笙再次燃起希望。
陶扶摇也是上前一步，拉着她，“岚姐，再等等。”
等？
等什么？
几条街都走遍了，没有一人帮忙。
乔家财力几何，她如何比得过。
赵芸岚骨子里的自暴自弃因为一点挫败便会自然放大，耳边谩骂声，叶明柳的得意之色，不断敲击着她坚韧的卡壳。
她叹息一声，“我认……”
叶明柳嘴边勾起得逞笑意，不自量力，跟她斗。
当时便不该留她一命，此次离京，让他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她刚要一锤定音，人群中传来一声高喝：“等等！”
赵芸岚最后一个字半晌没说出口，这么一大段，所有人向声音方向看去。
先是瞧见藕粉衣袖，随后便是纤细手臂拨开人群，姚瑶气喘吁吁走了进来。
陶扶摇本还疑惑这么不是阮清辞声音，看见是她，下意识向阮老二看去。
见他瞟了一眼便去哄阮笙笙，不免疑惑。
这不是他心悦之人吗？
“可算赶上了，赵伙计，我给你送人来了！”
赵芸岚疑惑看去，只见一清瘦如蒲柳女子紧随其后，随后是矮如侏儒，高过男子三人。
她心脏紧张跳动，半晌才找回声音，“这，这是？”
“是我从自家寻来的，这是我家舞姬，淑娘，这是我家厨娘，微娘，别看她身量不高，做膳食一等一好吃，这是我家唯一女护院，吕凌，平日出远门都是她贴身保护我。”
三位女子一一行礼，赵芸岚大喜过望，眼泪打转，“姚小姐，我，我该如何谢你。”
“赵伙计，谢什么，阮二哥帮了我家多大的忙，我娘一听说你家有难，张罗了一日将人调齐，起初淑娘和吕凌都不在家。”
叶明柳脸色难看至极，只差一毫。
怎会如此！
她们一一把名字登记在册，赵芸岚大呼一口浊气，“还差一人。”
乔知音抢过册子，掐腰笑道：“极胖之人可不好找，谁家也不会招胖子做工，本小姐陪你等，你有那个命吗？”
叶明柳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凉帕子，敷在脸上，同样坐下大喝了一口茶。
再也没有方才的从容之色。
赵芸岚几人也进了陶氏布庄，林萍蔓给几人上了茶，这时外面再次传来动静。
“沈都督到，尔等还不散开？”
叶明柳厌烦抬眸，一个阉官凑什么热闹？
看见他身后领着的人，心头一颤，慌慌张张起身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