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屹慌慌张张坐起身,将她小身子侧过来,轻轻拍着她后背,神情极度紧张。
好似刚刚那戏谑表情不是他。
阮笙笙咳了好几声,肉鼓鼓的脸蛋憋得通红,好不容易缓过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眼泪含眼圈,【他,他,他什么意思,在回答我?】
周君屹见她缓和,期盼着看向阮老爷子,“真的会好起来吗?”
阮老爷子笑着点头。
阮笙笙小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她吞了口口水,【人吓人吓死人好不好!】
【吓得我还以为你能听见我心里话呢!】
【小毒蝎子,演员狗,tui,你就演吧,等我能打过你我就拆穿你的真面目!】
阮笙笙暗自攥着小拳头,强忍着才没一拳怼到周君屹脸上。
当然,她现在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小拳头。
周君屹余光瞥见她气鼓鼓的小表情,知道她气得不轻,他到底也是孩子心性,差点笑出声。
阮老三见他安抚的动作比他都专业,又看了看在灶坑旁边跟虎子折草蚂蚱的阮志恒,鼻孔出气,“看看人家君屹,再看看你!”
阮志恒抬起头,一脸懵逼。
他咋啦?
“行了,我有大事要说,你们可听好了。”阮志骁挺了挺胸脯,干裂的嘴唇都要咧到耳后跟了,作势清了清嗓子:“我们逮到一只三百多斤大野猪,一只兔子,三条鲤鱼!”
阮老爷子添火的手都没停,眼皮也没抬一下,“做梦赶明儿个,那叫白日做梦。”
“可不是么,这孩子,出去冻傻了?快来喝点米汤。”阮老太舀了三碗热乎米汤,招呼着他们。
见他们半天不动,就那么靠着门笑,阮老太手里的葫芦舀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真的?”
她最是了解自己家小辈,一个眼神便明白他们意思。
湿手猛地一拍大腿,“老天开眼啊!”
她惊呼一声,跑向后院,路过门槛被绊了个跟头,要不是阮老三手快,她非得趴地上。
根本顾不上这些,提着下摆跑到后院,看到干草下露出的野猪蹄子,惊道:“天啊,这么大只猪脚,这猪得多大啊!你们怎么抓到的?”
“我在临水村这么多年,只听说过山上有野猪出没,但是谁也没见着过,你们咋一上山就逮着了。”郑婶从屋里跟出来,同样震惊道。
李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根本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阮家真有神仙保佑啊。
寒冬腊月,连只家雀都逮不到,他们家居然逮到了野猪,还这么大一头。
其他人紧随其后,阮老爷子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阮老二更是说不出一句话。
阮志恒和虎子扒着大人的腿往里挤,他们的角度看到的不是野猪,是那还在甩尾巴的鲤鱼。
“滋溜”一声,他俩同时吸了口哈喇子。
阮志勇一拍他后脑勺,“出息!”
但他自个眼神就没挪开过。
那是鱼吗?
不是,那是红烧鲤鱼,清蒸鲤鱼,鱼头汤!
赵芸岚抱着阮笙笙,最为安静。
她脸色有些不好,这些东西,是福是祸?
阮笙笙看着那只蹬腿兔子,两眼冒光:【麻辣兔头,红烧兔肉,辣子兔,啊,好想吃辣呜呜呜……】
周君屹藏在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
如果这些东西被村民们发现,这家人必遭祸端,到时他就可以趁乱逃跑。
他活动了下自己受伤的肩膀,算计的眸光一直盯着阮笙笙。
她既可以治病救人,弄来食物,只要带上她……
至于其他人,且看有没有利用的价值。
阮老太兴奋地绕着野猪看,那眼神不像看一只猪,更像看自己爱人似的。
阮老爷子哼着拉了她一把,“行了,再吵吵旁人都得来看热闹,先藏着,明儿太阳下山再杀猪。”
大家伙心照不宣,安耐住心底兴奋,吃过饭,早早休息。
他们回屋,却不知道黑夜中藏着的秘密早已被人看了去。
夜晚,赵芸岚看着怀里熟睡的阮笙笙,心始终揪着,止不住叹息。
阮老三听到动静,推门而入。
见她忧心忡忡,关切道:“想啥呢?”
看见他好像找到了主心骨,赵芸岚眼圈一下红了,眼泪夺眶而出,“我担心。”
“野猪?”
“嗯,自从生了乖宝,咱家总是有好事发生,我不相信这荒年寒冬,会有这样肥硕的野猪,还能正巧让咱家碰上。”
阮老三坐到她身边,揽她入怀,“别怕,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乖宝就是咱家的福星,她不会有事,放心。”
赵芸岚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该怎么说一抱乖宝就能听到她的心里话。
又该怎么说自己女儿智多近妖?
哎,算了,当娘的,只能尽全力保护她不受伤害。
她将头靠在阮老三肩头,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阮老三放她躺下,拨开她脸上的长发,低声道:“乖宝确实是咱家福星,如果不是她,爹和大哥可能已经死了,你……也有可能会出事,所以我就是舍掉这条命,也会护着乖宝,护着你们。”
他为赵芸岚盖上被子,起身离开。
却不知背后有一双凤眸一直盯着他。
看样子小瓷娃娃的爹也不简单,如果他真的不会要他的命,他可以暂且留这一家人不死。
阮老三不知道,自己发善心救了的小娃娃,差点将他一家推进火坑。
第二天一早,谁也没出过门,都在家里守着,可怕别人发现野猪。
他们先是把鱼冻上,又把兔子处理了。
直到日落西山,才开始收拾野猪。
阮家男人全都换上补丁破烂麻布衣,虽然他们平常穿的也是这玩意,但好歹是棉花的,不舍得杀猪穿。
阮老二虽然是个书呆子,还是有几分力气在身上的。
阮家三兄弟和阮志骁拎着猪的四只蹄子,一二三的吆喝,猛地将野猪砸在破麻袋上。
放猪血的事儿自然落在阮老三头上,他先是把家里快生锈了的剔骨刀磨好,一刀扎在野猪动脉上,猪血呲了他一身。
林萍蔓连忙端来大木盆,接了满满一盆血。
几个老太太也没闲着,端着一盆盆热水往野猪身上浇,直到能刮下猪毛才停。
最后又用火燎了遍猪皮,别说还没闻到肉香,就这燎猪毛味,都让几个半大孩子馋得流哈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