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休息二十分钟，其他人准备转场！”
卫霄一声令下，偌大的剧组顿时又飞快忙碌起来。
姜令曦和沈云卿休息的位置离得不远，甚至连充当助理的姜令旭和何助之间，也只隔了一个拖着休息椅凑过来的卫敏敏。
接过姜令旭有样学样递过来的水杯，姜令曦喝了一口后就漫不经心地瞄向了某个方向。
就见这人落座后连何助递过去的水都给推了回去，只要了手机就开始低头在屏幕上点点点，看起来忙得不行。
姜令曦以为他是在抽空忙工作，结果刚收回目光，一旁就伸过来一只手，手里捏着她的手机。
手的主人，姜令旭同学，此刻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的表情，低声道：“姐……不是，沈先生发过来的消息。”
差点又让他给说顺口了。
不过这俩人到底在搞什么，明明只要稍稍偏一下脑袋就能看着对方说话，至于专门用手机发消息吗？
姜令曦接过手机，解锁屏幕，点开还在闪烁的沈云卿头像，就看到了一篇差不多长达两百字的小作文。
敢情刚才一直在屏幕上点点点是在打字！
谁都没有注意到，姜令曦唇角往上轻轻扬了扬。
也或许有人注意到了，面上不动，心下却悄悄松了口气。
小作文的主旨，是解释前面开拍之前，江昔语为什么会突然凑过去打招呼的。
这事要是某人不主动解释，以她的性格，若是没看到江昔语依旧主动往沈云卿面前凑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看到了，她不会装作没看到，其中根由势必要弄个清楚明白。
姜令曦点了点小作文上的‘错认’，‘只见过一面’，‘只说过一句话’等字眼，虽然心里已经有猜测，还是打字询问道：“错认成谁了？”
她这边几乎是刚发送成功，消息就回了过来，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你。”
姜令曦捏着手机的手指头紧了紧。
正要继续打字，胳膊给拽了一下。
“曦姐，走了，咱们也要转场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痴迷玩手机啊，这回怎么一下戏就抱着手机头也不抬？”
姜令曦顺着卫敏敏的力道站起身，一边抬手示意姜令旭跟上，一边慢悠悠回道：“自然是手机上有更好玩的东西。”
“游戏吗？给我推荐一下呗，我正游戏荒呢。”
姜令曦把手机扔给姜令旭，笑着拒绝：“你玩不了。”
专属于她，跟沈某人的回合制游戏。
*
距离正午还有差不多四十分钟，第二场戏开拍。
开拍之前，卫霄还拿着大喇叭宣布，“拍完这一场咱们就吃午饭，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咱们争取还是一遍过。”
这次的主要戏份还是在姜令曦那，基于前面几次都拍得很顺利，这一场戏也不难，他甚至还有心情跟一旁坐着的副导演讨论了下待会午饭吃什么。
仿制地一模一样的御书阁内。
元昭帝坐在书案前，接过披甲入内的黑衣卫递来的密折。
御书阁门口，青鸢带着亲手熬制的清心莲子羹用托盘端着走进来。
剧本上在写到青鸢这会的动作时很具体，脚步不疾不徐，看着走得不快，但实际上须臾间便到了书案旁。肩背挺直落脚无声，不会惊扰到正在看密折的元昭帝，手上的莲子羹更是端得极稳。
但当端着托盘的江昔语出现镜头下，卫霄看着面前分镜屏幕上出现的身影，就忍不住皱了下眉。
姿势不稳，肩膀摇晃，脚步声时轻时重，托盘里的‘莲子羹’更是晃了又晃。
这仪态甚至都比不上几个演小宫女的群众演员。
他都怀疑这人之前到底是怎么在仪态老师那里练习的。
要不是主要镜头在姜令曦那，他都要忍不住直接开头重来了。
“一遍过一遍过……”在心里默默重复了几声后，卫霄这才强忍住了喊NG的冲动。
“陛下，喝碗莲子羹再忙吧！”
听着收音器里传来的飘忽的声音，卫霄：后期可以配音可以配音！
姜令曦手指轻扣了下桌面，示意放下。
江昔语却是顿了顿，走到镜头能看到自己正脸的地方，才款款放下手中的托盘。
姜令曦放下手里的密折，“磨墨。”
江昔语只能又绕到姜令曦右手边，拿了墨条滴水磨墨。
但在姜令曦提笔蘸墨准备写字的时候，青鸢本该后退一步垂眸静立，也不知道江昔语这会是怎么想的，居然探着脑袋往纸张上看了过去。
卫霄猛地站起身，暴躁的声音吓了众人一跳。
姜令曦手上捏着刚蘸了墨汁的毛笔，也被大喇叭里传来的喊停声给震得颤了下，一滴墨汁顿时滴落，坏了一张纸。
“青鸢这时候该干什么你忘了吗？历史上皇帝批密折的时候偷看是杀头的知不知道，你一个宫女有什么好探头探脑的，你刚刚脑子里装了什么你跟我说说，谁允许你擅自改戏的……”
一连串的炮轰下来，整个片场除了导演的大嗓门，其他地方都一片静默。
姜令曦放下毛笔，扭头看向此刻脸色涨红的江昔语，轻声问道：“你认真看过剧本了吗？”
江昔语想也没想开口，“当然，我……”
姜令曦懒得听她说下去，不等场务上前，自己把面前的纸张给换了一张，看向依旧怒气冲冲的卫霄，“导演，重来吧。”
这是她第一次被迫NG，拜猪对手所赐。
好在刚刚那一番劈头盖脸的教训也算有点效果，这一段顺利通过。
尤其是元昭帝批密折这一小段，姜令曦连手替都没用上，镜头下一手婉若游龙力透纸背的毛笔字让卫霄又重新露出笑容来。
接着是元昭帝喝了两口莲子羹后就令青鸢撤下去，青鸢请求再多吃两口，两人对视片刻，元昭帝因着青鸢眼里的坚持只能无奈又吃了半碗。
江昔语把台词说完，抬眸对上了姜令曦的眼睛。
这是两人在戏中的第一次对视。
“卡卡卡卡卡，青鸢你发什么愣？”
暴跳如雷的声音让江昔语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倒退两步扶住一旁的书架才站稳。
张了张嘴，一时间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能说自己刚刚跟姜令曦对视的那一瞬间，好似真的看到了一个生杀予夺大权在握的帝王的眼睛，漠然强大的汹涌气势压得她头脑一片空白压根想不起来自己要干什么吗？
真说出来，周围的人估计以为她是在给自己强行挽尊。
“对，对不起，导演，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再来一次，要还是不在状态演不下来，就给我滚！”
江昔语捏紧手掌心深吸一口气，一遍遍告诉自己方才是错觉，脸颊抽动着应下来。
重新开始的镜头下，对视结束，姜令曦表情有些无奈地端起手边的莲子羹，舀了一勺准备往嘴里送。
正准备张嘴的时候，心口处突然一闷，她眉头微皱，来不及偏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碗里的莲子羹顿时被染上了鲜血的红。
卫霄先是看得一懵，紧接着才想起来这一段的剧本上并没有安排吐血这一环节。
连忙起身喊道：“怎么回事？”说着就要走过去。
但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更急，几乎是在姜令曦刚放下手里的碗和勺子按住心口，整个人就被拦腰抱住从椅子上腾空而起。
“何助，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