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
郭安正仰头躺在一张软椅上,双眼放空的思索着。
突然,听到几道沉闷的脚步声,心头莫名发冷,不由眉头一皱。
微微张眼一看。
瞳孔大张,连忙坐起。
不知何时,朱棣居然来了他府上。
正黑着脸,直冲着他走了过来。
他的侯府护卫百户徐勇,满脸恭敬的跟在后面。
不等郭安见礼,朱棣直接冷声道:“郭卿端的逍遥舒啊!”
谁又惹这位了?
郭安一脸懵。
“陛下,可是哪个不开眼的,又惹您生气了?”
“哼,锦衣卫都是一群废物,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撬开那江宁县户房书吏戴久的嘴!”
朱棣气哼哼道:“而朝堂上,那些贼官为了清名,沆瀣一气,居然三番两次给咱上奏章,给那刘文与戴久求情!”
“咱为此事这般心烦,却是没想到,郭卿的日子居然这般悠闲?”
郭安顿时明白了,定是一群自诩圣母的官员,给朱棣上奏章请求,或是弹劾指责。
反正,那些官员从小到大,学了一肚子的儒家典籍,在骂人说理方面,朱棣肯定说不过那些官员。
而且,那些官员,尤其是翰林院与都察院的,一个个为了清名,胆子不仅大的很,脾气也臭执拗,不把皇帝当一回事!
老朱在位期间,杀了多少官员,又有多少人被凌迟活剐,剥皮充草?
结果,遇到一些他们自认为正确的事,仍是可劲的上奏弹劾,怼皇帝!
比如几年前那场科举之中的南北案,哪怕是老朱要重查,那些官员还不是自顾行事?
专门挑拣一些差的试卷,让老朱去看?
在那些只要清名的官员眼中,皇帝算个鸟?只要他们能占理,就是死怼!
而朱棣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皇帝!
于是,怼不过之后,朱棣这个皇帝,便受委屈了,来上他这里来撒气了?
脑中想着,郭安连忙满脸讪笑的道:“陛下误会了,微臣也在想,那戴久为何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得罪微臣?”
“哦?”
朱棣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问道:“郭卿可是想出来什么没有?”
郭安道:“陛下,微臣思来想去,唯有利益两字!”
“利益?”
朱棣两眼微微眯起。
“正是!”
郭安道,“陛下,微臣觉得,江宁城外定然有一些田亩,是那戴久的。
又或者,那些田亩与农户,都是属于某个大户人家的。
而那个大户人家,不仅可以给戴久提供保护,还能给戴久很大的好处。
哪怕戴久死后,他的家眷,也能得到享受荣华富贵。
是以,那戴久才这般硬挺……”
郭安别的经验没有,后世看的贪官剧情,却是不少。
不过,朱棣的神情却是古怪了起来。
“郭卿可知,二虎抄了戴久的家,只有一座三四间房屋的小院,只是寻到三十两宝钞,还有一些首饰,其余再无任何值钱物件!
那戴久的儿子也死在戴久面前,戴久也不开口!”
郭安一脸惊诧,“怎么只有这么一点?”
朱棣道:“所以,此人好像并不像郭卿所言那般,是为了利益……”
郭安若有所思,“陛下,那此人若不是为了钱财,那又是为何要这般得罪微臣这位新晋定海侯呢?”
“殿下,微臣府上的管家已经统计过,将军山那一片只有三十个小村落,百姓一千六十一户,六千五百五十三口人。
那戴久身为户房书吏,对此事必然十分了解。
而且,他也应知道,微臣只要一去将军山,就可以看的出来。
但是,他还是这般……
那便只能说明,他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哪怕是得罪微臣,甚至是惊扰了陛下,也要藏起来!”
“那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郭安脑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陛下,您说在江宁县,会不会有很多田亩都是戴久的?”
朱棣猛的看向郭安,“郭卿这是在说什么胡话,戴久的家已经被锦衣卫抄了。”
郭安又道:“可是陛下,万一戴久江宁县还有秘不人知的外室呢,甚至那个外室才是戴久真正宠爱的夫人孩子呢?”
“这……”
朱棣顿时满脸惊骇。
郭安道:“陛下,可让锦衣卫去好好询问那位戴久的夫人,戴久不论如何隐瞒,必然都瞒不过那位朝夕相处的夫人。
另外,再去查查江宁县的田亩账簿……”
朱棣神情一凝,道:“亦失哈,去将此事告知二虎!”
“是,陛下!”
亦失哈应了一声,便急忙往外走去。
等到亦失哈走后,朱棣便目光灼灼的看向郭安,“郭卿家中可有几房外室啊?”
“这……”
郭安一懵,“陛下,微臣是什么情况,陛下当知道清清楚楚,微臣怎么会有外室呢?”
朱棣道:“郭卿如何没有养过外室,怎么坐在家中,就知那戴久还有外室?”
郭安无奈道,“陛下,微臣也是推测啊!至于戴久有没有藏着外室,还得等锦衣卫审讯之后,才能!”
“如此,咱就好好等着……”
朱棣往后一躺,便不再言语。
对此,郭安也见怪不怪,径直躺了下去。
“陛下,微臣发现京师附近水路众多,准备让商会购买上上百艘大船,做一些船运生意!”
“船运?京师不是已经有了?”
“那些船运都是一些零散船夫在瞎做,没有什么规划,太不正规了,不利于京师商业发展!”
“郭卿是想学北平府的车行?”
“陛下圣明!”
“咱准了!”
“多谢陛下!”
“……”
“陛下啊,微臣记得,懿文太子曾建造了一座水泥工坊,微臣想要扩大其规模,并从其中购买众多的水泥!”
“可!”
“陛下……”
“行了,有什么事你一并上个奏章,咱明日给你一并批了!
咱好不容易寻个清净的地方,你还一直啰里啰嗦,不让咱清净!”
“……微臣遵旨!”
……
如此。
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
亦失哈便一脸喜色的回来了。
“启禀陛下,定海侯简直神了,那戴久居然还真的有一个外室!”
“哦?”
朱棣瞬间坐起,满脸惊喜。
“那贼吏居然如此狠心,为了他的外室,居然不顾他家中嫡子的死活。
可是已经捉住了他的外室?”
亦失哈道:“还请陛下恕罪,虽然被戴久的妇人说出了外室,但戴久更是一心求死,死活不说!
这会,锦衣卫已经全部出动,凡是与戴久有关联之人,一个不拉,挨个询问!”
“甚好!”
朱棣一脸冷色道,“只要知道了那戴久有外室,就一定能询问出来。
另外,再让二虎派人,给咱盯着京师各个城门,严防戴久外室得到消息,逃出去!”
“是,陛下!”
“另外,江宁城外的田地与农户可有查出问题?”
“陛下恕罪,江宁城外有着数百万亩良田,锦衣卫还在挨个审查!”
“嗯!”
朱棣这下放心了,只要抓住那戴久的软肋,戴久交代也只是时间问题。
“咱倒要看看,咱的眼皮下底下,到底还藏着个啥样的贼子!”
“陛下英明!”
……
而此刻。
在皇宫内。
得到锦衣卫出动,大肆捉拿审讯江宁县衙一众官吏的消息。
一些人是彻底坐不住了,纷纷来到奉天殿。
“大殿下,高祖皇帝在位期间,便因锦衣卫皆是一群恶犬,肆意污构官吏,杀害无辜,将其撤销!”
“现如今,陛下刚刚继位,怎能就将这些恶犬重新启用了啊?”
“大殿下,还请劝劝陛下,江宁县那知县刘文自从上任以来,一向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江宁县百姓无不称赞其为一好官!”
“殿下,还有那户房书吏戴久,此次是有些做的过分,居然给定海侯寻了那么一处贫瘠之地……”
“殿下,那戴久是该死,但不能因一贱吏,搅和的江宁县上下人人自危!”
“殿下,陛下甚是重视您,微臣等人恳请您,劝劝陛下,不能这般闹下去了啊。
江宁县乃是京师倚郭,任由那些锦衣卫胡作非为下去,又不知要有多少忠臣被冤死,容易引起朝堂动荡……”
“殿下……”
看着了口气,沉声道。
“诸位,若是有人当面骂父,尔等该如何?”
臧世文:“……”
温常:“……”
吕震:“……”
内心恨不得将那刘文千刀万剐,老老实实当了三年知县了,好不容易让你有了一次面圣的机会,居然还当面骂陛下!
自己寻死便寻死,还要牵连他们这等无辜之人!
“殿下,刘文当时并不知陛下身份,这才犯下如此大错。
但刘文此官……”
“臧御史,臣辱骂君主,当子之面骂父,咱如何能放过他?”
“至于那戴久,身为户房书吏,明知父皇诏令,居然还敢私下克扣。
尔等可知,定海侯是咱的老师?
戴久不仅是在欺辱定海侯,更是欺辱父皇,欺辱咱!”
“哼,事到如今,他一个小小贱吏,居然还敢喊冤,还劳烦诸位朝中大员三番两次喊冤,求情?
这又是为何?
其中内情,不得不让人深思啊!”
看着朱高炽那满脸阴沉,还若有所思的话。
臧世文与温常等人,不由心中一沉。
……
干活去,干活去,晚上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