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小胜（22）
就在这时候，忽的，远处的山坳拐角处再次有烟尘出现。
朱靖垵举起望远镜，便看到了浩浩荡荡的抵达战场的清军主力。
清军马步兵齐发，黑压压的人潮一眼望不到边。
仿佛要铺满他的视线！
大量的民夫紧紧跟随在大军后方，最少也有万人之数。
他知道。
清军的援兵。
来了！
嘴角扯出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朱靖垵下令道。
“传令曾遥所部，一但清军援兵抵达加入战场，他们便立刻后撤，让出石桥，放清军渡河。”
“张虎所部也要做好接应的准备，以免曾遥所部撤下来的时候冲击到大军阵列。”
传令兵闻言，抱拳而去。
朱靖垵又回头吩咐道。
“传令给山头上的重炮阵地，让他们做好接到命令，随时射击的准备。”
“再传令给爆破组，告诉他们，可以准备炸桥了……”
朱靖垵的命令不断的下达，明军这边正在热火朝天的筹备着战事。
咚！咚咚！
战鼓声再次响起。
而与此同时，石桥战场上，清军已然显露出了败迹。
明军这边有军功田这根胡萝卜在前面吊着，还有保家卫国的信念作为支撑。
无论如何，军队的韧性肯定是要超过清军的。
而清军的绿营兵说白了，就是一群世代传承下来的汉奸罢了。
他们的祖先或许战斗力不错，曾经跟着满清的八旗扫平了天下，甚至还为满清平定了三藩。
为了大清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这一百多年下来，绿营兵早就烂的差不多了。
你让他们喝酒赌钱嫖妓抽鸦片，一个赛一个的好手。
可你要是让他们上战场去和贼人拼命，那可就是在为难他们了……
若非清军援兵抵达，他们怕是已经溃败了。
何子敬骑在马背上，看着石桥上败迹明显的清军，开口催促道。
“再派人去向军门请援，请求援兵加速抵达战场，就说我们要支持不住了。”
现在的何子敬相当的焦虑，脸上的表情满是忧愁。
骑在马背上的他不断的前后眺望，看一看石桥战场，再看一看身后援兵的方向，明显的坐卧不安。
而于此同时，石桥战场上。
清军中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顶不住了，跑啊。
瞬间，本来就已经坚持到了临界点的清军便崩溃了。
数不清的清军士卒丢掉手中的鸟枪抬枪，甚至连摆在地上的火炮都顾不得管了，转身便向后逃去。
好像他们身后有什么会吃人的魔鬼在追赶他们一般。
曾遥见此，心中陷入了纠结，朱靖垵刚刚给他的命令是随时准备后撤。
但现在清军却是崩溃了，那他到底是追，还是不追呢？
只是，就在他踌躇之际，朱靖垵却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中军令旗挥舞，下令曾遥所部追击。
曾遥见此，忍不住面露大喜之色，迅速抓住机会，下令冲锋。
“弟兄们，杀啊，砍一个鞑子兵分二亩地了！”
“杀啊！大明万岁！”
刺耳的冲锋号声响起的瞬间，明军在人头换土地的口号的刺激下，挺着长矛，挥舞着大刀，撵着清军败兵的屁股一路追了下去。
这次，清军败的更加彻底。
左右二协第一次进攻石桥便被重创了，士气自然低落。
短时间的修整根本没办法让他们恢复时期！
眼见前后二协也是溃败了下来，明军的追兵紧紧的追在他们的身后，扶着维持清军本阵的左右二协瞬间动摇，开始有人丢掉武器，转身逃跑。
明军撵着清军的溃兵，直接冲进清军前锋的本阵中去。
何子敬这位大清的总兵官被明军吓的连忙策马逃跑。
顾得那些正在溃败的步兵，直接带着马兵奔驰撤出战场，向着清军主力赶来的方向逃去。
主将跑了，清军的前锋，转瞬间便如同风吹雨打去，被明军冲散。
战场上，响起了明军上下如山呼海啸般的呼喝声。
“大明万岁！大明万岁！”
“万胜！万胜！”
“大都督万岁！”
“……”
……
看着战场上的一幕，朱靖垵也是满脸喜色。
他也没能想到，这清军竟然如此的……如此的不堪一击！
明军这还没发力呢，他们怎么就败了？
清军的前锋最起码有两千人，而曾遥所部却只有千人上下。
结果，双方交手这才多长时间，两千人的清军，便被一千人的明军给击垮了。
甚至还被撵着到处跑……
这特么的，到底是明军战斗力太强？还是清军战斗力太拉啊？
朱靖有些搞不懂了。
但是，搞不搞的懂无所谓，朱靖垵现在却十分明确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传令张虎所部上前控制石桥，准备接应曾遥所部。”
“再传令给曾遥所部，让他们撤兵，不要浪战，立功的机会将来多的是，不用心急。”
“清军的主力要压上来了，让他们先撤回来再说。”
随着朱靖垵的命令下达，明军中军的令旗变换。
象征进攻的战鼓声，也变成了象征撤军的鸣金。
铛铛铛！铛铛铛铛！
刺耳的鸣金声响起，曾遥所部接到命令，也是开始后撤。
他们迅速撤回到了石桥上，并撤到了石桥南岸。
……
与此同时，何子敬也是带着马兵，一路策马逃到了高升面前。
看着高升脸上不愉的神色，何子敬当即滚鞍下马，打千儿行礼之后，跪在地上开口说道。
“启禀军门，末将此战败了，还请军门责罚！”
高升闻言，手中的鞭子抽打空气，发出一阵爆响，他冷哼一声道。
“你他妈的还有脸回来！”
“两千官军败给了一千贼军，甚至还被贼军用步兵撵着马兵满战场的跑，我大清的脸都要被伱给丢尽了！”
此时的高升心中是很恼火的。
刚刚战场上的一幕，他可是通过洋人进贡的千里眼给全部看在眼中的。
大军讨贼，前锋刚抵达战场便被贼军以少打多，吃了一场败仗。
甚至还上演了一处官军马兵被贼军步兵追着跑的闹剧。
这种事情对大军的士气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说句不好听的，前锋的惨败，让清军讨贼的胜率平白降低了三成也是不为过的。
如此，高升作为主将，脸色如何能好看的了？
何子敬见此，也是只能磕头认错。
他摘掉帽子，光溜溜的脑门磕在地上，发出一阵咚咚的声响。
地上的一些碎石甚至将他的额头都给划破，有鲜血流出。
“末将知错，还请军门给末将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末将一定不负军门重望，带兵摧破贼军。”
高升见此，冷哼一声道。
“不必了，还是由本提督亲自领兵破敌便是。”
“传令下去，让民夫那边筹备一下，准备上战场为大军前锋。”
“再让提标的将士们做好战斗准备，等民夫冲过石桥，便即刻渡河，灭贼！”
“其余各部兵马随后跟上，不求立下奇功，但求一战破敌。”
清军上下闻言，纷纷抱拳应“喳”。
然后，刚刚抵达战场的清军主力，便再次向着石桥杀去，想要夺取石桥的控制权。
而这次冲在最前面的，却并非是清军，而是一个个手无寸铁的民夫。
虽然明军火器犀利，但我大清这边有的是可以填炮口的炮灰。
等这些手无寸铁的功夫攻破明军的阵列，清军主力才会随后压上。
……
看着那些被清军驱赶于阵前，向着明军杀来的民夫，朱靖垵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白净的额头上忍不住又青筋暴起，朱靖垵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这些清虏，当真是卑鄙啊，竟然驱赶百姓于阵前做炮灰，脸都不要了！”
但是在恼火过之后，朱靖垵又迅速下令道。
“传令下去，尝试阻击清军过桥，先打两轮炮击，两轮火枪齐射，然后再行后撤。”
“若有人冲击我明军阵列，不管其是谁，一律开火击毙。”
朱靖垵也有些不忍对那些民夫开火。
但是，理智却是告诉他，自己决不能这样做。
因为，一但他今日因为清军驱赶百姓于阵前便不忍下令军队开火，以至于放任清军冲垮了明军阵列。
那以后大明也就不用和满清打仗了！
只要满清一驱赶百姓上战场，那大明就干脆投降算了。
对满清来说，这特么不就是在送菜吗？
我大清那边可不会因为驱赶百姓上战场当炮灰，而产生愧疚的情绪的。
所以说，现在摆在朱靖垵面前的，其实只有一个选择。
那就是干他娘的！
不管那些民夫会在战场上死伤多少，只有明军此战能胜，并在战后集中处决一批战犯，用清军的人头和鲜血来划下一条“驱民于阵前者死”的红线。
才有可能控制着清军喜欢驱赶百姓当炮灰的歪风邪气！
否则的话，就只能赌我大清是有良心的了。
可问题来了，我大清有良心吗？
答案是否定的，我大清有个屁的良心！
我大清要是有良心，就不会驱赶百姓上战场当炮灰了。
大量的民夫被驱赶着向着石桥涌来，在民夫冲上石桥的瞬间，明军这边也是开始了开火。
火炮声轰鸣，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火炮开火的隆隆声。
随即便是火枪清脆的射击声，明军又打出了一轮整齐的排枪。
被清军用刀枪压着，哭爹喊娘冲在前排的民夫，在炮声响起的瞬间，便扑倒了一大片。
顿时，惨叫声响起！
只是，后方的清军仍旧用刀枪顶着民夫们的后背，若是有谁敢稍有迟疑，当即便是毫不留情的挥刀斩落。
民夫们虽然吃了一轮炮击，顺势惨重，可在锋利的刀枪逼迫下，也只能是继续向前。
只是哭喊哀嚎声不断的响起。
清军依旧在向前涌动。
明军又是一轮炮击加齐射。
曾遥终于接到了撤退命令，振臂大呼道。
“兄弟们，撤退！”
“传大都督令，立即撤退！”
“……”
眼看着清军踏上石桥，人潮即将冲至明军面前。
朱靖垵后撤的命令终于到了。
明军开始迅速后撤，让出了石桥的位置。
清军也是顺势控制了石桥！
高升见清军控制了渡河的交通要道，当即下令道。
“传令下去，全军压上，渡河，灭贼！”
咚！咚咚！咚咚咚！
清军这边的战鼓声响起。
一队队清军接到命令，争先恐后的踏上石桥，向着石桥对岸的明军杀去。
喊杀声震天！
石桥上清军遗留下的尸体被无数只脚踩过，已然变成了肉泥。
不少民夫甚至被挤入了河水中，在河水中扑腾挣扎着。
然后被冰冷的河水卷向下游……
曾遥所部在张虎的接应下后撤至明军阵列后方。
朱靖垵见此，当即下令道。
“传令大军，全军备战，迎敌！”
在朱靖垵的指挥下，明军主力整顿阵列，向前压去。
最先发言的依旧是火炮，整整三十门65式野战炮开始了轰鸣，瞄准冲过石桥的清军以及被清军驱赶在阵前的民夫，肆无忌惮的投送着火力。
战场上硝烟弥漫，弹丸所过之处，清军士卒如同割麦子般，一茬接一茬的扑倒在地。
何子敬为了将功赎罪，在得到高升的许可之后，果断带人踏上了石桥，来到河流南岸，准备指挥清军前锋摧破明军。
马蹄声阵阵，随着渡河的清军越来越多，战事也是逐渐进入了白热化。
明军的火炮轰鸣，每次开火，都会在清军的阵列上留下一个豁口。
双方的火枪手列阵对射。
噼里啪啦的枪声响做一团。
双方均是不断的有人倒地，伤兵们发出一声声惨叫。
明军的火枪手在打完齐射之后，开始按照军令后撤至长矛手后方。
开始和弓箭手一起对清军进行远程打击。
而长矛手们则是列成阵列，端平长矛向前移动，要同清军肉搏厮杀。
阵列两侧的披甲刀盾手们一幅跃跃欲试的表情，但朱靖垵却是没叫他们现在便顶上去。
现在的绿营兵烂的够呛，你要他们和贼军隔着几十米火枪对射还行，毕竟不用贴身肉搏，相对而言心理压力并没有那么大。
但你要是指望他们和贼军面对面的肉搏厮杀。
现在的绿营兵中可没多少人能够做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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