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此言一出，蔡瑁顿时松了口气。
到底是自己姐夫，关键时刻还是照顾自己的，没有舍得让他留下断后。
可文聘听到这个命令，心中不由一凉。
如果不是他发现得及时，如今刘表、蔡瑁之流，恐怕已经葬身火海。
而且如果不是他极力主张从城北突围，如今他们恐怕也已经深陷重围，被困在育阳城外了。
结果现在都还没有逃出生天，刘表就要过河拆桥，宁愿留下蔡瑁这样的废物，也要让自己去断后送死。
文聘清楚，刘表是打算牺牲自己了。
“罢了，为人臣子，当尽职尽责。”
“我便留下断后，也算报了刘表的知遇之恩，能战死沙场，也不枉为将一世！”
文聘心中长叹，随后深吸口气，悲壮地朝刘表拱手说道：
“请主公放心，我必死战到底，保主公平安离去！”
说完，一拨战马，转身就走。
带着本部亲卫，朝张绣的西凉铁骑迎了上去。
看着文聘的背影，刘表心中一时有些后悔。
他也不想这样，但是他很清楚，如果留下的是蔡瑁或者蔡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投降或是被西凉铁骑斩杀殆尽。
最重要的是！
如今他已经失去了荆州牧的合法身份，此战又败，迎接他的，恐怕是荆州世家背地里的暗流涌动。
蔡瑁不仅是他的小舅子，更是荆州蔡家家主。
他需要蔡瑁活着，和他一起回襄阳，帮他镇压那些可能蠢蠢欲动的其他荆襄世家。
此时此刻，刘表心如明镜，想的比谁都清楚。
“仲业小心，老夫在新野等你会合，一定要活着回来呀。”
“老夫还等着，和你一起，斩刘备，杀张明，报今日之仇！”
似乎为了掩盖心中的那份愧疚，刘表还不忘关怀叮嘱一番。
可惜文聘根本没有理会，他的心，在刘表下达命令的那一刻，便已经死了。
“主公，快走吧，再不走，一会儿就走不掉了！”蔡瑁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刘表点了点头，不再有一丝留恋，在数百人的簇拥下，一路朝新野狂奔。
而身后，文聘带着三百亲卫，迎着西凉铁骑逆流而上！
眨眼睛，步骑对撞。
一时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文聘带着他的亲卫，用鲜血和生命，为刘表赢得了宝贵的逃命时间。
......
育阳城内，随着刘表出逃，荆州军成片成片的投降，火势渐渐得到了控制。
到夜半时分，明火已经全部被扑灭。
除了北面张绣负责的城门，逃出了刘表等人外。
东南西三面，分别由关羽，张飞，陈到领兵围剿，基本没有荆州军逃走。
此时张绣没有追上刘表，也已经率军赶回。
大营中，气氛高涨。
“主公，军师这一场大火，弹指间便覆灭了刘表的十万大军。”
“这一战，咱们折损兵力不过五千，却消灭了近三万荆州军，俘虏了四万多荆州军，大获全胜！”
“是啊，大哥，俺好久没有打过这么舒服的仗了，军师那脑子到底是咋长的？怎么啥都会，火烧育阳，烧完还能给灭喽。”
“你们说，咱们军师，莫不是火神转世？”
帐内随着张飞的话，所有人纷纷点头附和，对张明的敬佩之语，宛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可惜，被夸赞的主人公，张明本人却不在帐中。
上首位的刘备也是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笑得春光灿烂，他也想狠狠夸一下自己的军师。
只是可惜，张明说他还为自己准备了一个惊喜，早在大火烧起之时，就已经带着赵云离开这里了。
不过张明一早就在城中遍布引火之物，又安排周仓率领精锐隐匿于城中，算准刘表军入城后不会巡城而是优先生火做饭的神算鬼谋。
以及趁刘表军生火做饭时分区域放火，并在不同区域间营造什么隔离带，进可烈焰焚城，退可快速扑火的奇思妙想，的确让人匪夷所思！
看着满帐的欢声笑语，刘备十分庆幸。
有这样一位国士无双的谋士辅佐他，真是十世修来的福分，也更加坚信了他心中匡扶汉室的理想！
思绪牵回，想起张明交代的事情，刘备连忙下令：
“好了，大家抓紧打扫战场，安置俘虏。”
“军师让咱们往新野城下会合，都抓紧一点，若是贻误战机，就算军师不怪你们，我也饶不了你们！”
“喏！”
众人齐声应诺，随后各自忙碌。
天快亮的时候，一刻不敢停歇，逃了整整一夜的刘表等人，终于看到新野那坚固的城墙了。
“主公，咱们终于逃回来了！”
蔡瑁一脸激动，经历了死里逃生，看到新野的那一刻，他感动到想哭。
刘表也想哭，现在安全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回襄阳后，那些世家大族的诘难。
这一战几乎打掉了荆州半数家底，剩下真正能够掌握的军队，就只剩樊城外汉水上的水军，襄阳城的一万守军，以及荆南刘磐麾下的五万大军了。
看了看身边的蔡瑁，果然带他回来才是对的！
刘表心中唯一庆幸的，就是蔡瑁的蔡家，能够帮他震慑其他荆襄世家。
“诶？”蔡瑁突然轻咦出声，随后兴奋道：“主公你看！”
“从育阳其他各门逃回来的士兵也不少啊！只要回到新野，未必不能整兵一战！”
顺着蔡瑁手指，刘表也发现了。
在新野城下，汇聚了数量不少的溃兵，只是不知为何，新野的城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蔡勋，去看看，怎么回事？”
“主公好不容易逃回来了，难道连那蒯异度，也要背叛主公不成！”
蔡瑁抓住机会，出言中伤蒯越。
刘表脸色阴沉，果然点了点头，示意蔡勋过去一探究竟。
新野城墙上，看着城下汇聚的近万人，蒯越神情凝重，并不敢大开城门。
虽说从半夜起，就陆续有战报送回。
明明一开始都是说的正在追击刘备军，甚至连战连捷，就连育阳都占领了。
但是到清晨时，风云突变！
不断有溃败的士兵来到新野城下，叫喊着开门，说什么火烧育阳，主公生死不知之类。
即使这些人的口音，大多都是荆州口音，不过谨慎的蒯越仍然没有下令开城。
哪怕派出去的斥候，也已经很久没有回来，即使他已经猜到育阳方面恐怕凶多吉少，却还是没有打开城门。
他在等！
对于张明，蒯越打从心底里忌惮，因此他担心有诈！
就在这时，蒯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蔡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