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枝意拿出帕子,很顺手地就替他擦了额头的汗,道:“慢点儿吃,当心烫!”
凤屿笙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此时觉得她好像就应该这样,站在自己身旁,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擦汗,一切都如此平常,又如此令人暖心。
世上最平常的幸福,似乎应该就是这般模样,他那颗在空旷的天地间孤独漂泊了许久许久的心,也好像终于遇到了一处可以栖息的地方。
动了这样的念头,凤屿笙就怔住了,手停了下来,再无心去吃一口面。
有些事情,不是他应该去想的。
“好吃吗?”晏枝意并未发现他的情绪变化,面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还剩了少许。
凤屿笙点点头,道:“不错!”
“这面条就要这样吃,一面煮了,一面吃,才爽口,下回你要想吃,我就亲自去你府里给你做,还是这样,就在厨房做了,就在厨房吃!”晏枝意自顾自地说的十分欢喜。
凤屿笙没有接话,反而走了出去。
晏枝意知道他这个人一向喜怒无常,情绪捉摸不定,也不在意,跟着出去了。
“你今日找凤之翼来,就为吃饭?”凤屿笙问。
晏枝意道:“也不只是为吃饭,本有事情相求的,但是……算了,不提也罢!”
“上官家该灭了!”凤屿笙忽然提了一句。
晏枝意一愣,十分惊讶,难不成真是心有灵犀了?
“你也是这个意思?”晏枝意问。
凤屿笙微微点头,道:“凤燕辞利用上官家暗地里做了不少事,上官家也没少捞好处,在营城做起了假药生意,后患不小!”
“什么?假药生意?他们……他们怎么敢?那可是要害人命的!”晏枝意大惊。
凤屿笙道:“假药暴利,为了获利,他们什么都敢做!”
“真是……太可怕了,我上次做了个假灵芝,可是那灵芝并不会害人性命,反而有解毒功效!”晏枝意实在想不到,上官家背地里敢做这个伤天害理的生意。
凤屿笙道:“所以该灭了!”
“皇上要是知道了,也必定不会饶他们!”晏枝意道。
凤屿笙道:“皇上不知道,不是上官家一家,很多人受了利,不会有人告诉皇上!”
“那您要去跟皇上说吗?”晏枝意问。
凤屿笙摇头,道:“我不能说,我说了,上官家便没事儿了!”
晏枝意想了想也就明白了,皇上忌惮凤屿笙,最不喜欢凤屿笙插手朝廷之事,如果凤屿笙来戳穿此事,上官家便可借皇上的这种心思,反咬凤屿笙一口。
“那怎么办?”晏枝意问。
凤屿笙道:“有人会替我们办……”
晏枝意仔细想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道:“楚家!”
凤屿笙点头,楚家和上官家自然不会是一路,两家的女儿都在燕王府,楚芳芳和上官筝是对头。
“嗯,这事儿我会和楚芳芳通气儿的,她很聪明,知道怎么办!”晏枝意笑了,正愁着没有由头来扳倒上官家,凤屿笙就将这个消息带来了,可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头。
凤屿笙道:“红玉那个女人不能留!”
“啊?”晏枝意一愣,“你怎么知道红玉?”
凤屿笙瞥了她一眼,似乎在说,有什么事儿能瞒得了他。
“想法儿解决了吧!”凤屿笙凉凉地道。
晏枝意皱眉,道:“红玉也是个可怜人,她会成这样,也是被上官筝给逼得,留她一条性命吧!”
“她会害了你!”凤屿笙道,“知道你太多秘密,且心思诡秘,怨气冲天,对谁都不会存有善意了!”
晏枝意还是觉得不好,红玉也许因为长期受折磨而心性大变,可也罪不至死,更何况,自己还利用她对付了上官筝,总不能过河拆桥。
“王爷要是担心,不如将她送离京城,找人盯着她,不让她出事便罢了,何苦要她性命呢。她本是个可怜人,受了太多苦了,我不忍心!”晏枝意道。
凤屿笙叹息一声,道:“你的心太软!”
“心硬了就好吗?也不能对谁都心肠硬,否则我和那些我讨厌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人总要存一丝善意,否则啊,就不如不做人了!”晏枝意心里始终坚守着底线和原则,她不愿意对敌人心慈手软,所以对付起上官筝来,从不会觉得不安。
可是对于那些无辜之人,她始终不愿意牵连了他们。
红玉可能真的走向了一种极端,但是那也并非出自她本性,她从前或许有些私心,想要攀高枝儿,可这也是人之常情。
后来变成那样,上官筝和凤燕辞难道不要付最大的责任吗?就连她也是把她推向深渊的一道力量。
晏枝意很难说自己干净清白,但不愿意一黑到底。
凤屿笙认真地打量起了晏枝意,最后道:“你自己做决定,你几次让她离开燕王府她都不愿意,你认为她会离开京城吗?”
“我会让她走的!”晏枝意执拗地道。
凤屿笙叹息一声,道:“也罢,随你吧!”
“还有一件事,我想上官家可能把很大一笔黄金给了凤燕辞,这或许是凤燕辞对上官筝还存有余地的最重要原因,这黄金到了凤燕辞手里,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晏枝意提醒凤屿笙。
凤屿笙点头,道:“我想那笔黄金很多都投出去了,难怪燕王府的生意越做越大,朝中几个新晋的官员都跟燕王府走近了不少!”
晏枝意就知道凤燕辞会拿这笔财富当成政治资本。
“是不是要想办法……将黄金收过来?”晏枝意一提起黄金,便两眼放光,爱钱这个毛病,她是改不了了。
凤屿笙问:“你骗了他二十万两,还不够?”
“哪有人嫌钱多的,更何况……他的银子也不用在正道上,我也算是劫富济贫了!”晏枝意倒是丝毫不觉得心虚。
“谁是贫?”凤屿笙问。
晏枝意道:“我啊,我穷着呢……”
凤屿笙的脸抽了一下,一个私藏了二十万两黄金,还有丰厚嫁妆压箱底的女人,竟然还大言不惭说自己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