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枭辞抬手,轻轻理着棠沅鬓边的散发。
棠沅疑惑,难道是她问的不对?
想着,她问了出来,同时伸手,想将裴枭辞的手按下,然而下一瞬,她的手反而被裴枭辞抓住了。
裴枭辞语气淡淡地说:“那些人中藏了刺客。”
棠沅惊愕:“刺客?这个消息属实么?”
“属实,最迟明日,他便会来寻我。”
原来是奔着裴枭辞来的。
棠沅皱紧眉头,刺客藏在难民中很难辨认,真要被接近了,哪怕是裴枭辞的身手,恐怕也要受些影响。
更何况,裴枭辞先前受的伤还没恢复。
“有办法辨认出刺客么?那些人死便死了,不能牵扯无辜的百姓。”
两人的手交握着,裴枭辞轻声道:“百姓确实不能被牵扯进来,但辨认刺客,目前还无办法。”
真的没办法么?
棠沅稍稍侧头:“直接避开如何?只要王爷不去,那外间的布置就落不到王爷身上。”
“这确实是个法子,可我也不可能一直躲着,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话虽如此,可棠沅还是觉得,暂时的避让会更稳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做法过于冒险了。
她正要开口,就听裴枭辞叹了口气。
“我知晓你在想什么,但以目前的形势,谁都躲不了。”
“是躲不了还是你不想躲?”
棠沅盯着裴枭辞,呼吸因为心头的焦躁而变得急促。
“有区别吗?”裴枭辞淡淡的反问。
棠沅张嘴,却发现她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她偏过头:“那就祝王爷一切顺利了。”
次日,棠沅刚用过早膳,安洛雪便跑了过来。
“今日可要出城?”
棠沅看着她,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下:“安公子允许你过来?”
安洛雪眨眨眼:“为何不允许?”
棠沅轻咳一声,垂下的眼眸遮住了深处的无奈:“城外不比城内,很容易出事。”
“你都不怕,我为何要怕?”
安洛雪往棠沅对面一坐,说话的语气理直气壮。
棠沅皱眉:“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一旦出事,我保护不了你。”
若是平时就算了,今日必然会出事,她如何能让安洛雪去冒险?
“我不需要……”
“安小姐,想想你的母亲。”
棠沅打断她,在安洛雪憋闷的眼神中,缓缓起身:“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绕一圈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
闻言,棠沅笑了:“我送你回去。”
安洛雪顿时睁大了眼:“刚才你还让我自己选,怎么现在又说话不算数了?”
“我不相信你。”
安洛雪梗住:“凭,凭何不信我?”
棠沅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旁人不知缘由,你还不清楚?”
安洛雪就不是个安分的,棠沅当然要保证万无一失。
“来人,准备马车。”
小半个时辰后,棠沅将安洛雪送到安凌云面前,闲聊几句后,就带着秦立往城外走。
马车晃动着,棠沅听见了外间的嘈杂,她正奇怪,谁是刚推开车窗,秦立的询问便传进了马车。
“您不去城北么?”
棠沅眯了眼:“我去城北做什么?”
短暂的寂静后,秦立将车门推开一条缝隙:“大人准备的药材今日应该就要到了,你应该去看看。”
“应该?”
棠沅重复着秦立的话,眼中多了一抹玩味:“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棠大人的想法?”
外间的声音越来越小,棠沅见秦立一直不做声,合眼靠在车壁上养神。
又过了一会儿,秦立的声音再次响起。
“城北到了。”
棠沅的手指瞬间捏紧,一股无名火气从心底升腾,跳下马车便抓住秦立的衣领:“谁给你的胆子,替我做主的?”
她质问着,秦立却像没察觉到怒火般,半低着头:“此处安全。”
“你……”
“于郎中?”
一道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棠沅深吸口气,转头就看见棠诚聪站在不远处,他右手负在身后,眼神里还带了探寻。
他怎么在这里?
棠沅脑海中闪过疑问,而后松开手,笑着打招呼:“棠大人今日可安好?”
“还不错,倒是于郎中方才……”
棠诚聪刻意停了一下,淡漠的眸子扫过秦立,又落在棠沅身上。
“方才不小心,差点摔倒了,多亏了大人的这位护卫,扶住了我,才免得我摔一跤。”
棠沅眼都不眨的说着虚话。
棠诚聪笑了笑:“原来如此,那倒是不枉费我的心意了。”
棠沅扯了下嘴角,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时,钟林匆匆走来:“见过大人,药材已经全部备好,随时可以往城外去。”
棠诚聪抬手:“不急,本官还有些事要处理,不知于郎中可有时间,随本官走一趟?”
棠沅自然说有时间:“不知大人要去何处?”
“那里。”
棠诚聪指了个方向。
棠沅的视线移过去,那是个狭窄的小巷子,至多能供三人同行,远远看着就好似能听见里面的风声。
去那里面做什么?
棠沅眸子微闪,面上却若无其事的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请。”
棠诚聪深深看她一眼:“听闻于郎中身边近来多了个妇人,一直在照顾于郎中,不知是真是假?”
棠沅笑着说:“确实有一位夫人,不过她并不是来照顾我的。”
“哦?”
棠诚聪摆出了兴致,棠沅纵使心里不愿,却也要给一个解答。
“她是安家带来的人,因为安小姐那边不太适合安置,便留在了驿站里。”
“哦?真是如此?”
棠沅看了一眼棠诚聪,见他的神色不见波动,立时答道:“就是如此,我不敢欺瞒大人。”
棠诚聪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本官也就不多问了。”
说话间,几人进了巷道,迎面的寒风吹来,棠沅不自觉偏过头,眉心也跟着皱起。
这巷道里那么冷,棠诚聪进来究竟想做什么?
没过多久,棠沅有了答案,巷道深处住了一对祖孙。
棠诚聪说:“这对祖孙一直住在这里,此地不见阳光,平日里就寒冷,如今雪灾后,更是险些要冻死人……”
棠沅皱了眉头,突然,肩膀上落了一只手。
她侧头望去,心中觉出不对:“大人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