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本宫不需要

“哒”的一声轻响自身后传来,棠沅下意识扭头,就见一身玄色的男人落座,他的手边赫然放着一个盒子。

“王爷怎得这个时候来了?”

裴枭辞点了点盒子:“来看看,贵妃这两日狼狈得很啊。”

她确实挺狼狈的。

棠沅想触碰脸颊,但手快要碰到时,又倏地收住:“多谢王爷走一趟,只是王爷应该不是为了说风凉话才来的吧?”

裴枭辞双手环胸:“本王自是不会为了风凉话而来,太后与棠家的目的为何?”

“还能为何?王爷不是早就知晓他们的目的,又何必多言?”

正说着,流渺的声音传来:“娘娘,您怎么样了?奴婢去太医院拿了药膏,您是否要抹一下?”

棠沅抿唇:“本宫无事,你且拿走吧。”

“可是……”

“退下。”

棠沅的声音骤然沉下,流渺立时没了声响。

“贵妃娘娘好大的火气。”

裴枭辞话中带了调侃,棠沅瞥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自顾自打开盒子。

“本宫不知王爷与太后说了些什么,但本宫脸上的伤,可是有王爷一半的功劳。”

裴枭辞目光落下,绕是他心里再如何冰冷,此时竟也有几分莫名的心虚。

无他,实在是棠沅这几日经历的事太多了,偏偏每一件都与他相关。

“王爷心虚了?”

棠沅要药膏抹到脸上,瞥见他沉默不语,轻哼一声,便是心虚了又如何,总归事实如此,她也没说错。

“贵妃身在宫中,便是本王欲伸援手,那也得赶得过来。”

心虚了。

棠沅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王爷就不觉得脸疼么?”

按着牵机蛊的情形,裴枭辞应是能感受到疼痛才对。

裴枭辞淡淡地说:“这点小小的疼痛,还影响不了本王。”

“是么?那这样呢?”

随着话音落下,棠沅照着自己的脸狠狠打了一巴掌。

裴枭辞脸上的淡然,随着这一巴掌彻底消失。

“贵妃娘娘要让本王难堪,也不至于拿自己的脸出气吧?”

棠沅:“……”

大意了,方才手下的太重,现下脸都木了。

二人对视,裴枭辞叹了口气,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盒子:“本王给娘娘擦药。”

棠沅维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对裴枭辞的话模棱两可。

过了片刻,裴枭辞离去。

棠沅望着桌上的药膏,陷入了沉默,裴枭辞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边防着她,一边却又有几分……

“娘娘,您歇下了吗?”

流渺的声音再次传来。

棠沅回过神,将盒子收好:“没有,你进来吧。”

流渺捧着一个盒子入内,小声道:“娘娘还是处理一下伤口吧,可不能一直拖着,伤了脸就不好了。”

棠沅将抹了药的脸对着流渺:“本宫已经处理过了。”

话落,她又问道:“你的药是从何处来的?”

“太医院,奴婢特地去寻的。”

棠沅皱眉,思索了下,终是没说什么,只让流渺将药膏收起。

“本宫有些累了,天明前,莫要打搅本宫。”

次日,棠沅刚起身,便听外间一阵嘈杂,仔细一听,才发现是德妃来了。

“德妃娘娘,我家娘娘是真不喜欢这个,您摆放在此处,恐怕不太适合。”

“本宫觉着适合就适合,你等莫要多言,就按着本宫的吩咐放。”

放什么?

棠沅揉了揉眉心,扬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短暂的寂静后,德妃和流渺进了内殿,下一瞬,二人都控制不住的睁大了眼。

流渺捂住嘴:“娘娘,奴婢这就去寻太医来。”

德妃没做声,但流渺走后,她几步便跑到了床榻边。

“你的脸……”

看着一脸难色的德妃,棠沅笑了笑:“本宫的脸很难看,对么?”

“待伤好了,想必就不会如此了。”

德妃说的婉转,棠沅听着发笑,抬手在她的肩膀上轻拍一下:“本宫的脸如何,心里自是有数,倒是你,方才在外面闹那么大动静是为何?”

“皇上欲办宫宴,令妾做些布置。”

“这个时候办宫宴?”

棠沅意外,朝廷后宫都不见安宁,皇帝是想将自己放在危险之中么?

德妃轻声道:“贵妃娘娘也觉得,此时不适合对么?”

棠沅呢喃道:“太危险了。”

德妃苦笑:“但皇上不这么认为。”

棠沅抿唇,忍了半晌,终是没忍住:“你陪皇上那么长时间,对皇上的性子想必也是了解的,他以往便是如此么?一意孤行,且不顾局势?”

德妃垂眸,就在棠沅以为她是不知该如何作答时,她开口道:“自登基后,皇上便不同了,便是妾,有时候都觉得不认识皇上了。”

因为权势么?

棠沅想到太后昨日的言论,不由捏紧手指,半晌叹了口气。

“权势动人心,我等也只能受着了。”

说话间,太医赶到,看过伤口,留下一盒药膏便离去了。

“要上药么?”

德妃出声,颇有一种要亲自动手的架势。

下一瞬,棠沅挡住了她的手:“不用,本宫有能用的药,流渺,将这药膏收下去吧。”

“皇上驾到——”

当天下午,皇帝踏入万寿宫,棠沅以脸上的伤口为由,拒绝了与皇帝见面。

“臣妾的脸没有恢复前,还请皇上莫要再来。”

隔着屏风,棠沅的声音十分低落,实际上却是面无表情,眼眸转动都不见变化。

皇帝单手负在身后:“若朕执意要见你呢?”

棠沅起身:“那就希望,皇上别被臣妾吓到了。”

她正欲出去,全福跑了来。

“皇上,摄政王到御书房了。”

棠沅顿住脚步,皇帝要走了。

果不其然——

下一刻,皇帝便提出了离开。

“朕晚间再来。”

棠沅目露嘲讽,语气却一句话平和:“臣妾知晓了。”

然而晚间,棠沅并没有等到皇帝,而是等到了裴枭辞。

男人依旧着了玄衣,挺拔的身形站在棠沅面前,带着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你喝酒了?”

棠沅目露不悦,一身的酒味,着实难闻。

突然,一只手落在她的脸颊上。

裴枭辞说:“本王确实喝了些酒,但没有影响,贵妃娘娘可愿随本王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