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相同的树叶〔5〕

言沐夕问是谁,对方却没有回应,只是止住了敲门声,所以她走到门口又问一句,依然没有应答,她稍稍思考才开门。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为什么对方不应答,可是当她打开房门看到景天阳在门外,还是觉得有些惊讶,尤其他穿着睡衣,看起来应该已经准备就寝。

“天阳,你怎么过来了?”言沐夕走出去绕到他身后,将轮椅推进来又关好房门推他进屋。

景天阳是艾琳堡的男主人,本来这个房间就应该是他的,可是从婚礼之后言沐夕住进这里,今天是第二次见到他踏足这个房间。

“突然想你,过来看看,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可以。”景天阳比了手语。

“好,那你想喝什么吗?”言沐夕点头放开推着轮椅的手,往小水吧的方向走过去。

“一杯白水。”景天阳对她比了手语,就操作轮椅往她摆着笔记本电脑的梳妆台移动过去。

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个界面简洁的邮件录入页,一闪一闪的光标前已经有一段文字:

我这边的课程已经结束了,现在主要的时间都是照顾姐姐,没有以前那么忙,但是时差关系不方便和你通电话,不过应该有空经常看邮件……

言沐夕端着倒好的水转身过来时,发现景天阳在看电脑上的内容,心就跟着咯噔一下,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太妥当。

“天阳,你的水……”

言沐夕端着杯子走过来放在他手边的位置,而他已经把脸转过来看向她,目光显得有些阴沉,不过他还是比了手语让她坐。

“天阳,煜表哥发邮件给我,说想等手上的项目做完去澳洲……”言沐夕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始终没从景天阳这里移开过。

“我知道。”景天阳不等她说下去已经比了手语,“就算你还想着他,我也不会怪你。”

“不,不是这样的……”言沐夕的语气已经有些急了,“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如果他去澳洲,肯定就没法遮掩下去了。”

“那件事我会安排,最重要的因素还是你。”景天阳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言沐夕,他很想从她的解释中看出谎言被戳穿的紧张。

可她眼神中的慌乱分明写满对他的在意,这两个月来他很享受她目光中渐渐对他变多的在意和温情,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会他觉得受之有愧。

“天阳,对不起,现在我肯定没法对你说那三个字,但是至少我觉得从你生日之后到现在,我们之间的相处应该会产生一些默契,或者是我自作多情了……”

言沐夕避开他的目光,看向了亮着的电脑屏幕,把上面的内容作了小小修改,然后把它都打完点了发送,邮件的内容被改成:

我这边的课程已经结束了,现在除了照顾姐姐之外,会有些时间和男朋友约会,因为时差关系不太方便和你通电话,如果有什么事还是电邮联络吧。

言沐夕发完邮件就关掉了电脑,这才转过来看向景天阳,正撞上他眼中蒙着迷雾的目光,她的心也跟着一揪,有种很难形容的难受感觉爬上心头。

以前总是听说,两个人的感情,谁先动情,谁先表白就是谁输,输的一方会比较痛苦,可她偏偏感情方面开化晚,第一次先动情表白就中头奖,可惜一切都还没真正开始就结束了。

“时间不早了,睡吧。”景天阳突然比了个手语,打断两个人之间这种有些僵滞的对视,比完就操作轮椅往床的方向移动过去。

言沐夕呆呆的看着他,莫非他今天准备在这睡,眼前的一切就和他说想她过来看看一样诡异,不过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起身去扶他。

然而景天阳却轻轻推开她的手表示可以自己来,她也知道在这种问题上不用和他纠结,于是绕去另一边上床。

她随手按了多控开关,关掉房间的主灯和暖光灯,只留下两盏床头灯,见他没有直接躺下,就凑过去挨着他靠着床头坐。

在言沐夕犹豫要不要去挽他手臂时,他抬手比了一个手语:“你知不知道你外甥女的生父是谁?”

“不知道,这个我从来都不敢问,因为就算我不问,姐姐自己提起未婚生女的事都会哭。”言沐夕有点尴尬的把伸出去一半的手又收回来,只是挨着他坐。

“另外,我离开福利院和姐姐住在一起之后,她和我说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女孩子一定要洁身自好,不能做不应该做的事,不管是对内心的感情还是……”

言沐夕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她已经很久不想这个问题,不管是逃避还是别的什么,每次想起这件事她都觉得害怕去见姐姐。

看着她嘴唇咬得发白的样子,景天阳长长叹了口气,他问这个问题自然不是想勾起她的心事,可现在这个结果让他心下实在不忍。

呵呵,你也会不忍的吗,景天阳忍不住自嘲了这个想法,虽然对她有所亏欠,不过也没必要入戏这么快这么深吧?

“算了,睡吧。”

景天阳比了手语给言沐夕,抬手把她搂进臂弯,俯身放她躺下,她完全很被动茫然的看着他,从对视到被俯视,然后看着他垫高枕头半躺着侧过来注视她。

“你不睡吗?”她颇为疑惑的看着他。

“我想看着你睡,睡吧。”景天阳的目光中总算浮现出一抹柔和的温度。

“天阳,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言沐夕颇为不甘心的看着他,两三天前的不安又爬了出来,看来他还有别的事在担心,她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没事,睡吧。”

景天阳依然用那种目光看着她,明明可以感受到他目光中那点温情,可又好像被清澈却带有迷雾特质的水晶镜片过滤成了冰冷的东西。

言沐夕注视他眸中的幽深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迷迷糊糊间觉得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可却因为太担心都被憋了回去。

注视着她沉静的脸,让他莫名想起第一次看到她睡容的样子,那是在婚礼当天从业川回艾琳堡的路上。

而她居然就在梦中含混不清的喊了“苏教授”,当时他是完全没有感觉的,这会儿回想起来,心里竟是莫名有那么一丢丢“酸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