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鹿崽昨晚和哥哥玩到很晚才睡, 故而今早也醒晚了。

刚睡醒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在家,蹬着小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掀开篮帘, 从筐里坐起身, 揉着双眼喊“二蛋爸爸”。

林海峰面色瞬间变的柔和, 轻轻应了一声, 抬脚朝休息室走去。

一众公安们则看傻了眼。

林教练篮子里装的竟然是他女儿!

篮子还能装人的?

陈鹏飞看到鹿崽,眼睛一亮, 三步并作一步的跑到林海峰身侧, 弯下身笑容满面的打招呼:“鹿崽早上好!”

“大哥哥早上好~”

鹿崽条件反射的回应,应完呆了呆,揉眼睛的小手顿住。

诶?

公安大哥哥怎么在这?

待脑中闪过这一信息时,她迅速从睡意中醒神,放下手手, 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陈鹏飞,萌哒哒的问:“大哥哥你是来鹿崽家做客的么?”

因刚睡醒, 她的声音更加的奶气十足,软软绵绵的好似小奶喵的撒娇。

陈鹏飞登时被萌得步伐打飘,脸上荡漾着梦幻的笑容,“不是哦, 鹿崽你现在在公安厅呢。”

诶?

鹿崽连忙扭着小脑袋左右观望,见随着爸爸的前行, 两边挂着各种流动旗帜的绿底白墙在倒退, 惊呆的小嘴张圆,喃喃:“真的是公安厅呀~”

林海峰刚想对女儿说“是啊”,身后一道洪亮的嗓门先他一步响起。

“是公安厅, 鹿崽你怕不怕啊?”

说话的是追上来的公安之一,其他公安则目光炯炯的盯着鹿崽看,眼里写满了惊叹。

林教练的女儿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刚睡醒的小娃,顶着头凌乱的小卷毛,不仅不显得邋遢,反正有种让他们伸手去揉揉的冲动;带着枕痕的小脸,白嫩嫩粉嘟嘟的,好像那刚蒸出来的包子,令人好想去捏捏;还有那双眨巴着的大眼睛,我滴个娘嗳,心都要被眨化了。

刘久看着看着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揉揉鹿崽的小卷毛。

鹿崽乍看到这么多人,呆了,懵懵的仰着小脸看着大家。

待看到一只手朝自己伸过来,想都不想的钻回了篮子里,又将小手手伸出篮外,摸索到篮勾处拉上了篮篷。

躲起来的鹿崽,怕怕的拍着自己的心口,夸张的抹了下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幸亏自己躲的快,不然又要被掐脸脸啦!

那个大哥哥的手手比婶婶们的手大了好多喔,若被他掐到一定会更疼!

刘久没想到她动作如此敏捷,愣愣的看着篮子。

“你没事伸手干嘛?你看你把鹿崽吓的!”陈鹏飞也被鹿崽的动作弄的懵了一下,继而怒瞪他。

其他人也怼他。

“你长得多凶,你心里没点数?顶着张凶神恶煞的脸还敢伸手去掐鹿崽?”

“就是就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我没想掐鹿崽,我就是想揉揉鹿崽头发……”刘久委屈的扯了扯自己的脸,“我也不想长这么凶啊,可脸是爹妈给的,我有什么办法?”

鹿崽听到他不是想掐自己的脸,小耳朵动了动,等再听到众人都在谴责他吓到了自己,以及他语气中的委屈,连忙掀开篮帘,为他做辩解。

“那个大哥哥不凶哒,他没吓到鹿崽~”

虽露了脸,但她仍怕大家会掐自己,故而跪坐在篮内,小手手扒着篮沿,小脸贴在篮边,只露出眼睛及以上的部分,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好似被雨后洗刷过的琉璃,晶莹剔透、盈盈润润。

她这幅警惕的小模样,宛如森林里见人躲的小鹿,可待察觉到人未存恶意,又悄悄探出头好奇的查看。

自诩为猛男的公安们,登时被萌的心肝乱颤,“嘿嘿”的傻笑着。

刘久更是激动的扯住身边人的袖子,大力摇晃,“听到没听到没!鹿崽都说我不凶!”

他又转头向鹿崽求证,“鹿崽,你刚刚是说了哥哥不凶?是吧是吧?”

“恩呐~”

鹿崽笑眯眯的点头。

“知道了,你快松手,”陈鹏飞死活没抽出胳膊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后问鹿崽,“那鹿崽你刚刚怎么躲起来了?”

鹿崽不好意思的抿嘴笑,“怕哥哥们掐脸脸~掐到会痛痛~”

“我们不掐!”

她话音刚落,公安们便异口同声的吼了出来。

声音之大,引得其他办公室里的人,探出头张望。

鹿崽这下放心的露出整张脸,歪着头笑眯眯的给大家顺毛,“恩恩,哥哥和叔叔们最好最好啦~”

林海峰看了眼听了这句话而满面欢喜的众人,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看来大家也喜欢女儿呢。

……

何止是喜欢!要不是掂量过自己打不过他,公安们都恨不得把鹿崽抢回家自己养了。

他们就没见过这么乖巧,这么贴心的小孩!

训练途中休息时,鹿崽会哒哒的迈着小短腿,举着水壶给大家送水;对博伤到时,小家伙会眨巴着溢满了心疼的大眼睛,给你呼呼,奶声奶气的说痛痛飞走了。

若训练时,手、脸上不小心弄出了小伤口,哪怕只是一条血痕,小家伙也会紧张兮兮的给你上药,并且牢记着下次上药时间,提前拿着药瓶在场边等着你。

如此种种,被鹿崽暖化心的众人,现在看到林海峰眼珠子都发红——羡慕的。

他们也好想要个鹿崽这样的女儿啊!可惜别说女儿了,他们现在连老婆影都没看到。

想到这一点的光棍们,怏怏的再次把目光投向了乖乖看小人书的鹿崽,看着看着精神一震,脑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干爸不也是爸?做了干爸,鹿崽不也是自己的闺女了?

嘿嘿……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一个人,傻笑着的他们,望着傻笑的队友,心中警惕的想着:看来想做鹿崽的干爸,我得先打败他。

于是,林海峰就发现众人像打了鸡血般,训练时个个变成了拼命三郎。

他虽有不解,但也没多问,而是更加不遗余力的带众人。

双方共同努力下,众人不止格斗技术突飞猛进,还从林海峰那学了很多其他本事,比如说贼,现在他们只要在百货大楼站一会,就能分辨出哪些是贼,哪些是顾客。

有了这一技能,他们主动出击,埋伏在各个经营场所,每次他们都能在贼动手时将人抓个正着,如此一来,不仅工作效率大大提高,更由于当场擒贼,受得了群众们的大力表扬。

某些正被偷的群众捂着包,后怕不已的拉着公安们的手,感激涕零的表示“幸好有你们”。

经常被群众们埋怨怎么还没抓到贼的公安们,还是头次被群众这样夸赞,他们傻笑的同时对林海峰感激也更甚,许多人甚至在心里把林海峰当成了师傅。

夸奖就是最好的动力,因此公安们越战越勇,一时间,正利县的治安好极了,群众们的表扬信,像雪花一样飘进了陈队长的办公桌上。

若是往年年关,单因为贼就忙的焦头烂额的陈队长,一定无暇看信,但今年因为林海峰,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他悠闲的靠在椅背上,一封封的读着来信,脸上的笑容堆了一层又一层,几乎塑成了一张厚厚的笑容面具。

他手指弹着信纸,心中第一百零一次的给自己点了个赞,他怎么就那么厉害,请到了林海峰做教练呢?

这边的众人欢天喜地,但另一边却有个人却慌了神。

那个人就是陈勾。

他上次找茬不成反被修理后,就被陈队长以“你经验不足,要再历练一番”的理由打发了出去处理小案。

原本他不想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案,但眼珠一转,不仅爽快的接下,更是用忙的抽不开身为由,不去参加训练。

他心中阴恻恻的想着:林海峰是外聘的教练,教练就是要把他们这一批的队员教好,只要缺一个就代表他没教好,所以只要自己不去,就算三个月到了,他也没法结束任聘期,到时结束不了任聘期,他看林海峰能怎么办!

冒着一肚子坏水的他,打定了主意不参加训练,每日除了上下班签到会回厅,其余时间皆在外面摸鱼,于是他自然也错过了许多消息。

待他得知队员们在这阵子抓了一溜的贼,他们档案上留下一连串的功绩,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

深知功绩就代表前程的他,登时坐不住了,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训练场,决定跟着林海峰好好学几招后再找茬。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陈勾看了看两人一组对搏的队员,再看看孤家寡人的自己,语气极冲的问:“林教练,你就是这样当教练的?人员都安排的不对组?”

看到他又找茬的公安们,再不向之前那般为林海峰担忧,反而眉眼兴奋的等着他再次出丑。

林海峰像是没听到他的问话,在对博的队员间走来走去,时不时的纠正下他们的动作。

“林教练!你什么意思!”陈勾被这明晃晃的无视弄得怒火中烧,一个大踏步迈到他面前,扬声质问,“难道你是故意忽视我,就因为我前阵子没来参加训练?我——”

林海峰打断他的话,眼里不含任何情绪,声音平静的问:“您哪位?”

“我是陈勾,你说我是哪位?!”

林海峰了然的颔首,接着询问:“我知道了,这位同志你还有别的事吗?若是没有请你离开,这里是训练场,你在这里嚷叫容易干扰队员们的心神。”

陈勾被他的反应弄得一脸懵,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嘶吼:“当然有事!我也是来训练的!”

林海峰挑眉,“你,来训练?”

等看到陈勾点头,他轻飘飘的丢下两个字。

“不教。”

陈勾双眼瞪得比牛眼还大,“为什么!”

林海峰连余光都没给他一个,“我是外聘的教练,我有选择队员的权利。”

外聘教练与系统的不同,队员们可以选择要不要这个教练,同理,教练亦可以选择队员。

想到这一点的陈勾,面上血色骤降,他想到队员们一连串功绩的档案,再想想自己空空如也的档案,神色慌乱的给林海峰戴高帽子,“你不能这样,你是智勇双全的教练,你得有教无类!”

林海峰转身,“不教。”

“我、我我叔叔是干事!”

“不教。”

“我——”

“不教就是不教,”林海峰冷眼,“任你说再多理由,我都只有一个答案——不教!”

“不教”二字被他说的掷地有声,仿佛一座座言碑压在了陈勾的肩上,陈勾立即被压的身子佝偻了起来。

额冒冷汗,耷头缩脑的他,此时哪还找的出往日里半点刺头的影子?

陈鹏飞等人看的心里大爽,见他面上挂着懊悔,嘴唇启启合合,几人不约而同的上前,连拉带拽的扯着他离开。

这孙子一看就是想道歉,他们才不会让他说出口,不然不管教练怎么回答,只要不教他,落在外人耳朵里就免不了会落下一身腥。

林海峰看着陈鹏飞一面拖着人往前走,一面回头冲自己表示一切教给他,含笑点头。

等众人身影消失,林海峰收回笑容,一脸凝重之色的昂首望天。

今天还是没有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