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鹿崽见林四答的非常认真, 拿出连环画乖乖的坐在一旁,静悄悄的看,连翻书的动作都放到最轻。

林四却苦恼的咬着铅笔头写不下去了, 因为他被一道题难住了。

——生气的近义词。

他倒是知道可以填气愤,但是他忘记“愤”字是怎么写的了,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硬是没想出来,泄气的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突然想到上午妹妹那一番方针论, 连忙拍着屁股上粘着的土问妹妹。

“鹿崽,生气的近义词是啥来着?”

鹿崽懵了几秒,歪着小脑袋询问:“什么叫近义词?”

“意思相近的词, 比如说睡觉的近义词是困觉。”

鹿崽喔了一声表示自己懂了,脑海里闪出林海峰生气时的模样,点着小脑袋笃定的道:“他吗的!”

林四眼睛一亮, 对哦!自己怎么没想到?立马写下“他吗的”。

写完脑内灵光一闪, 举一反三的在空格外填下“艹”、“太阳”等字词。

他填完喜滋滋的想,明天老师一定会夸自己聪明!

鹿崽看到他欢喜的模样, 快落的眯弯了大眼。

自己帮到了哥哥,真好~

来接女儿的林海峰, 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女儿开森的小模样,不由得跟着翘起了嘴角, “玩什么呢,这么开心?”

鹿崽扑上去, 抱着他的腿,仰着笑靥如花的小脸,奶乖奶乖的答:“鹿崽帮哥哥答题。”

林四看到林海峰突然想起件事,知道二叔耳聪目明, 一把抄起鹿崽躲到了门外,说悄悄话,“鹿崽,你先别告诉二叔你要给他买手表的事,等他生日那天给他个惊喜。”

鹿崽满脸迷茫,“为什么呀?”

“因为这样二叔更开心,”林四拍着自己的胸脯,“听哥哥的准没错,这件事就先当做咱俩的秘密。”

不知怎滴,鹿崽突然有点小兴奋,因此连声应下,牵着他的手蹦蹦跳跳的回房。

林海峰一下午没看到女儿,这会儿想的紧,抱起她笑着问:“鹿崽和哥哥说什么呢?”

“这是我和哥哥的秘密,不能告诉二蛋爸爸~”

鹿崽小脸侧枕着林海峰的肩膀,软绵绵的答。

待幻想到他收到礼物的开心,笑出小奶音。

林海峰本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得到了这样的答案,登时觉得老父心酸酸的,“连爸爸都不能说?”

鹿崽换了边脸枕,“不能喔~”

“既然鹿崽不愿意说,爸爸就不问了,”林海峰眯着眼,核善的盯着林四,“鹿崽真聪明,都能帮五年级的哥哥答题了。”

他把“五年级”三个字咬的格外重,隐约间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林四猛点头,“对的对的,鹿崽可聪明了!”

林海峰默,望着与有荣焉的侄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幼稚,清了清嗓子,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鹿崽帮你答了哪题?”

鹿崽立马倾斜着身子向前探,指着近义词那一栏邀功,“是这个~”

林海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片刻后,脸色变得一言难尽。

他望着抬着小下巴等夸奖的女儿,试着扯起嘴角笑,但失败了,压着怒气僵硬着嗓音问:“鹿崽,告诉爸爸这个词是谁教你的?”

若让他知道是谁教坏了女儿,他吗的腿给他打断!

鹿崽小下巴抬的更高,语气骄傲,“二蛋爸爸教的呀~”

林海峰:!!

他满目惊愕,说话都不利索了,“是、是我?”

“对呀,因为二蛋爸爸一生气就会这样——”

鹿崽学着他生气时的模样,板起自己的小脸,手指拉着自己的眉尾向上提拉,一侧嘴角微勾,压低小奶音,冷冷的说:“他吗的!”

模仿的活灵活现。

林海峰:……

以后他再也不爆粗口了,只要一想到眨巴着水润润大眼睛的女儿,张口就是他吗的,他就想去死一死。

林海峰艰难的扯起嘴角,解释:“鹿崽,那三个字只是口头禅,一种情绪助词,与是否生气无关。”

鹿崽听得满头雾水,双眼里的蚊香圈缓缓转圈,“听不懂。”

林海峰:……

咬着铅笔头的林四更懵圈,他坚持己见,“生气的近义词就是他吗的啊,咱队上的人一生气不都是说他吗的、草、日嘛?”

“草……草长莺飞二月天。”

林海峰被他一口一个的粗字气得呼吸加重,习惯性的吐出个草字,但在鹿崽大眼睛的注视下,粉机智的改了口。

他重重吐了口气,放缓声音,“小四,生气的近义词应该是怄气、气愤等词。”

“艾玛,二叔你太死脑筋了,”林四挥手,“读书不能这么死板,会成书呆子的,他吗的多好,简单直白,明天老师一定会夸我机智!”

林海峰嘴角极速抽搐,老师会不会夸侄儿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老师想必会和自己一样很无语。

办公室里改卷的刘老师何止是无语,简直快气炸了肺,气愤之下控制不住手指上的力道,薄薄的卷面顿时充满了皱褶。

他重重呼气吸气呼气,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拍桌而起,不顾桌面上一瞬间腾起的茶缸,喘着粗气,怒喝:“林四!”

午睡的林四仿佛心有所感,抬起被手臂硌红的脸,睡眼惺忪的扫了眼室内,见没什么事,头一勾便想继续睡。

突然听到一道凌厉的物体破空声,身体条件发射的猛然偏向左边。

几乎是他躲避的一瞬间,裹挟着粉笔末的黑板擦,砸向了正在看书的刘大男。

林四斜着身子,回望着半张脸都是白沫的刘大男,一下子精神了,心里警铃大作。

“林四!”刘老师三步并作一步的冲过来,忍住怒气交代,“下午放学后让你奶奶来一趟!”

林四苦了脸。

因着农闲时间有限,怕农忙起来没空给林海峰盖房子,故而今天几乎家家户户都来帮忙,人来人往的林家热闹极了。

被吵的午睡没睡好的鹿崽,蔫蔫的趴在林海峰的肩头。

林海峰心疼的晃着身子哄女儿,“明天爸爸给你在队口的大槐树下绑个吊网床,我们在那午睡好不好?”

鹿崽没精神答话,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林、林叔好!”两个拘谨的女童音响起。

林海峰闻声回身,视线内闯入两个小女孩,女孩们约摸7~8岁,扎着双羊角辫,辫尾的发梢黄枯,趁得本就发黄的小脸更加无血色,但两个小女孩的脸上却洗的干干净净,眼睛干净清澈。

认出是昨天陪女儿跳绳的小芹和秀莲,他笑着回应。

“你们好,是来找鹿崽玩的?”

“恩、是。”低着头的两个小女孩揪着衣角答。

鹿崽听到声音,软软的打着招呼,“秀莲姐姐、小芹姐姐。”

林海峰放下鹿崽,本想陪着女儿玩会的,但看到有自己在,两个女孩子头都不敢抬,便准备好薄荷糖和水,让女儿招呼朋友,他则去了后院。

秀莲视线胶着在糖上,虽然薄荷糖一分钱能买到两块,但她们平常很难吃得到,只有在逢年过节时才能有口福的吃到一块。

但现在林叔一拿就是一大把,少说也得有二十多块。

她艳羡的看着鹿崽,感叹,“林叔可真疼你。”

小芹看着糖,猛灌水压馋意,闻言,头几乎点出残影。

鹿崽美滋滋的捧着小脸,和小伙伴炫耀,“二蛋爸爸是天下第一好的爸爸,他最疼鹿崽啦!”

“真好。”俩女孩异口同声的感叹。

她们的眼里只有单纯的羡慕,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我们来分糖吧~”鹿崽晃着小卷毛分糖,“秀莲姐姐一颗、小芹姐姐一颗、鹿崽一颗。”

秀莲连忙站起身摆手,“我、我们不要,你留着自己吃。”

家里人从小就教她,去串门子时千万不能要别人的东西。

鹿崽不解的歪头,“可盆友不就是要分享么?”

二蛋爸爸教过她要学会和小伙伴分享。

小芹咕咚一声将口里的水咽下去,愣愣的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眼睛不可避免的挤成斗鸡眼,“你说,我们是你朋友?”

鹿崽快落的晃着小脚丫,“对呀~”

“嘿嘿嘿…”秀莲傻笑起来,“我们是你的朋友~”

“啊啊啊!”小芹激动的捧着脸尖叫,“我是鹿崽的朋友,我回去一定要告诉我妈!”

在两人的心里,鹿崽和她们是不一样的,和全队的女娃都不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们也说不上来,只知道自己很想变成鹿崽。

鹿崽同样很快乐,继续你一颗她一颗我一颗的分糖。

这次两人不再拒绝。

小芹嘴里包着糖,含糊不清的说:“鹿崽,等我家拐枣熟了,我挑最甜的给你送来。”

“我家也有,到时我也给你摘,”秀莲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个迷你沙包,“上次的沙包太重你玩不动,这次我给你做了个小小的。”

婴儿拳头大小的沙包,由五颜六色的碎布头拼接而成,里面装着小半袋的黄沙。

鹿崽爱不释手的摩挲着小沙包,雀跃的大眼睛内冒着小星星。

“谢谢秀莲姐姐~鹿崽可喜欢可喜欢啦!”

秀莲羞涩的抿嘴笑,“你喜欢就好,要我们陪你玩不?”

鹿崽撕回黏在沙包上的视线,摇了摇头,“不玩包包,我们去梨树下看画画。”

她知道的,虽然玩包包时姐姐们也会开心,可若是看连环画,姐姐们的眼睛会变得亮亮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

果然。

秀莲和小芹的眼睛同时变亮,两人立马起身忙活。

“好!我去搬椅子!”

“我帮你拿书。”

三人在梨树下排排坐,小脑袋紧紧挨在一起。

坐在中间的鹿崽,并拢的膝盖上摊着本连环画,因为两人还没上学不识字,她便指着画中的文字部分,奶声奶气的科普。

“这个小姐姐的名字是周妹妹……”

“这个是可坏可坏的拐子……”

秀莲和小芹聚精会神的看着连环画,嘴里无意识的恩着。

一时间,除了梨树沙沙的摇叶声,便只有鹿崽软糯的讲解声。

后院里。

秀莲的娘陈大婶,看到干活的男人们没水喝了,便拎着水桶来提水,路过梨树时,听到鹿崽在讲故事,好奇的驻足听了会。

越听越觉得鹿崽不一般,萝卜头大点的小人,说话不仅不打磕巴,讲的她都能听懂。

她走上前,稀罕的说:“鹿崽,你咋讲的这么好?婶都快听入迷了。”

“因为鹿崽看过很多遍,”鹿崽先是乖乖的打招呼,接着笑眯眯的看向秀莲,“秀莲姐姐更棒,只听过一遍就记住啦~”

秀莲从入迷中醒神,看到娘来了,连忙站起身,微红着小脸,半谦虚半开心的说:“我讲的不好……”

陈大婶打断了自己女儿的话,“她哪能行噢?大字都不识一个,会讲啥故事?”

秀莲脸上的红意瞬间退却,她垂起头揪着自己的衣角。

鹿崽歪着头接话,“那就让秀莲姐姐读书认字呀~”

秀莲揪衣角的动作顿住。

“哎呦,女娃读啥书哦,只要勤快就不愁找婆家,”陈大婶拍了下大腿,“再说了,我家秀莲也不是块读书的料,她要是像鹿崽你这样聪明,我就是砸锅卖铁都供她!”

秀莲的头垂的更低了,两手死死的绞着衣角。

鹿崽听的小嘴张圆,她虽不懂嫁人是什么意思,但她听懂了后半句。

“陈婶婶,你说的不对。”

“呦,鹿崽还知道对错呢,你这小人咋嫩精怪?快来让婶亲口。”

鹿崽连忙伸出小短手推着她的脸,板着小脸特认真的声明:“现在在说正事,婶婶你不要笑,要严肃。”

陈大婶更稀罕她了,配合的憋住笑,抄着手站直,“好好好,鹿崽说。”

鹿崽学着林海峰的样子,轻轻咳了下,清清嗓子,“婶婶,秀莲姐姐不上学就不认识画画不会读,不会读你就认为她笨笨不让她上学,不上学她就不认识画画不会读哒,不会读你就……”

年幼的她还不知道恶性循环这个词,只是凭本能反驳,于是她成功的把自己绕晕,变成了人形复读机。

不止她晕,在场的另三个脑袋也发晕。

鹿崽忙摇晃着小卷毛让自己清醒,因用力过大,导致她脚下不稳,踉跄了两步,她扶着椅背站稳,晕乎乎的说:“婶婶,你应该让秀莲姐姐去上学,这样她就能看懂图图啦。”

陈大婶可不这样认为,坚持己见的说:“她不聪明,读了也没用。”

鹿崽泄气的垂下了小脑袋,小卷毛都跟着无精打采了起来。

她觉得秀莲姐姐可聪明了,为什么婶婶不愿意呢?

她苦恼的挠了挠脸颊,挠着挠着,脑内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鹿崽前倾着身子,用劲的拽着陈大婶的手,往自留地拖,“婶婶你跟我来。”

秀莲和小芹好奇的跟了上去。

鹿崽在鲜嫩水灵的韭菜前蹲下,小手指着白菜,说:“婶婶,奶奶之前也不愿意种韭菜哒,她说这片地地不肥,韭菜长不好哒,可娘娘还是种了,每天像照顾四哥哥一样照顾韭菜,所以韭菜长的可好可好啦!”

“可不是,你家这菜长得也太好了,”陈大婶不愧为家庭主妇,立马被韭菜吸引了心神,“等会我得问问麦花咋种的,我回去也种点,哎不对啊,你家萝卜白菜咋也长的这么好?”

说这一句话的功夫,人已经移到了白菜地,弯腰扒拉着白菜,啧啧称奇。

鹿崽傻了眼,她要讲的不是这个,连忙迈着小短腿去追人,张开双手站到陈大婶的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婶婶,秀莲姐姐就是韭菜~”

“哈哈哈,她咋又成了韭菜?”陈大婶大笑。

鹿崽板着她的脸,直视着她,“你是奶奶,认为秀莲姐姐这根菜菜长不好,这样是不对哒!要是婶婶你像娘娘一样照顾菜菜,菜菜会长得很好哒!”

这番话好似晴日里的一道惊雷,砸进陈大婶的脑袋。

陈大嫂面上的笑容缓缓的收敛,她想到了自己。

每当她因生活艰难而无力时,她心中都会有个念头,若是当年娘不拦着自己,让她跟着大爷爷学厨艺,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也和堂哥一样在食堂上班?日子是不是也比现在要好?

对了,那时痛哭过的自己还发过誓,说以后绝不做像老娘一样的母亲。

可是啊,岁月就是把杀猪刀,把她刮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鹿崽见她神色不对,抱着她的手轻轻摇了摇,“婶婶你怎么了?”

“没事…”

陈大婶连忙抹了把脸,看着干干的手掌,才发现自己并没哭,想来眼泪早已在苦日子里流干了,她看了眼同样听懂鹿崽话的女儿,将鬓发拢到耳后,笑了。

她说:“秀莲,今年来不及了,明年娘送你去上学,还有小芹你也去吧,我现在去找你娘说。”

说完不给三个小家伙反应的时间,疾步离开。

过了片刻。

“鹿崽小芹你们听到没听到没?我娘让我去上学了!”秀莲先是笑,接着哇的下哭了,一把抱住鹿崽,“鹿崽谢谢你,谢谢你!”

几乎要被怀抱挤成鹿饼的鹿崽,艰难的拔高脖子,掏出小手绢给她擦泪,“姐姐不哭不哭~”

小芹不仅没哭,反而叉着腰笑,“能去上学这么美的事有啥好哭的?我做梦都能笑醒!”

秀莲不好意思的垂头,“我就是太高兴了。”

鹿崽回抱她,“这样啊,那姐姐你哭吧,鹿崽给你擦泪泪。”

虽然不理解姐姐为什么高兴会哭,但是她是不会阻止姐姐高兴哒~

“噗嗤。”

秀莲和小芹同时笑出来,继而笑的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鹿、鹿崽,你、你太好玩了…哈哈。”

鹿崽纠结的小眉毛皱成波浪。

又笑了的姐姐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呀?

送走两人的鹿崽,想到林四床下的兔子还没喂,连忙迈着小短腿找草去喂它们,喂时见草不怎么新鲜,便放了雾。

有了雾的青草,被兔子们哄抢一空。

鹿崽掰着手指算还要5天才能去城里,不禁耐不住性子来,坐在门槛上仰头望着天空,小脸皱巴着。

天怎么还不黑呀?还要多久才会黑呀?

突想起黄历撕过一页,就代表过去了一天,那她撕下四页,明天不就可以去城里了?

鹿崽眼睛一亮,刚想回屋撕黄历,便听到林四的惨叫,被吓得小身子一个激灵,又坐回了门槛上。

“鹿崽救命啊啊啊!”光着一只脚狂奔进来的林四,看到妹妹,一个跳跃窜过来,抱人、回房锁门,摊床上,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鹿崽爬到他头边,问:“哥哥怎么了?”

“我没考好,老师把咱奶喊去了,咱奶在后面追着我要揍,”林四侧过头祈求,“鹿崽,今儿个哥哥不出去了,你给我送点吃的成不?”

鹿崽刚要点头,便听到门咔嚓一声响。

她和林四同时望去,看到来人是握着鸡毛毯子的奶奶,两人嘴巴一致的张圆。

林老娘保持着一只腿迈过门槛的造型,右手摇晃着钥匙冷笑,“傻了吧?老娘有钥匙!”

“妈呀!”

林四一个激灵从床上挺起身蹦下地,吓得鞋子都来不及穿,试图冲出门外。

“鹿崽,你先自己玩会哈,等会奶奶再陪你玩。”

林老娘抱起怔怔的鹿崽放在门外,接着袖子一挽,不给林四逃出的机会,反手关上了门。

鹿崽在关门的一瞬间,看到了奶奶举起了鸡毛掸子,小身子颤了颤,急忙迈着小短腿去找林海峰。

等她拖着人再回转时,发现哥哥已经被揍过了,这会正趴在长条凳上龇牙咧嘴。

林四一看到妹妹,立马委屈的嘤嘤嘤,“呜呜,鹿崽,我屁股变成四瓣了!”

心疼哥哥的鹿崽,倒腾着两条小短腿,一会儿给哥哥擦泪,一会儿给哥哥剥糖,忙的团团转。

林海峰背着女儿,验过林四的伤后,不赞同的对老娘说:“娘,你都把小四屁股打紫了。”

“不打不行了!你知道他这次考试考成啥样不?”林老娘横眼,“数学交了白卷,语文、语文——”

林老娘一想到老师说的那些话,捂着胸口大喘气,“语文他写了还不如不写,你知道他写的啥不?老师说比喻相互勾结做坏事的成语,叫那啥狼狈为奸的,被他写成、写成一只狼被一群狼在炕上欺负。”

刚喝了一口水的林海峰,一口水喷了出来,顾不得擦下巴上的水,不可置信的追问,“写的什么?”

他严重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就那啥,”林老娘臊的脸通红,“一只狼被一群狼给那啥了。”

林海峰:……

他思索片刻后,问:“小四写了错别字?”

“对对对,就是错别字!还有小四就没一个填对的,那啥满身是汗,汗是出汗的汗,小四填的汉子的汉,老师说他越琢磨越觉得怪怪的,晚上做梦都是狼和大汉。”

林海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看了眼心疼哥哥的女儿,叮嘱老娘,“娘,以后咱们在鹿崽面前都别说粗话了,小孩都喜欢有样学样,我怕鹿崽跟着咱们学的一嘴粗话。”

林老娘随着他的话,脑补出一幅画面

长的比菩萨坐下童女还要俊的鹿崽,顶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扑闪着大眼睛,歪着头可乖可乖的看着你。

等你被看的心都要化了时,她突然来了一句,“草,你他吗的欠驴回旋踢?”

……

画面太美,林老娘不敢再想下去。

她打了个激灵,抽搐着脸皮保证,“咱家以后绝对绝对没人会说粗话!”

林海峰放下心来。

因为林四被揍了一顿,屁屁肿的没法上学,故而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

有他陪着,鹿崽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来到了去城里的日子。

林家最终决定进城的是鹿崽和爸爸、林老娘以及林四。

林四瞅着这几天肥了一圈的兔子,喜愁掺半,喜的是兔子肥了好卖,愁的是要是原先准备的背篓装不下兔子了,要是换成大的准会被奶奶发现。

想了想,他偷摸的拎着筐去找小伙伴栓子。

“栓子,你把你那个三层的背篓借我背一天呗?”

被他强制从睡梦中叫醒的栓子,打着哈欠问:“用来干啥?”

“装兔子,你不知道我妹妹可有福气了!有她在我抓兔子可容易了,不过跟你说也没用,你没妹妹体会不到。”

林四日常炫妹的同时夸着自己,晃着笼子显摆,“有好几只呢!你看我牛逼不?”

栓子翻着死鱼眼瞥了他一眼,拉高被子倒身躺下。

他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

“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