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不吱声，在想怎么拒绝我吗？”
我差不多沉默了有足足五分钟，终于还是马娟忍不住先开口问了。
“我在想，要是拒绝了你，你还会帮我写作业吗？”
“你……”
马娟似乎想骂脏话，但被她刻入习惯中的教养给拦住了。
她把抄起作业本来扔给我，“自己写吧你！”
“要不咱俩分工，一人一半？”
我捏着作业本，迟疑地看向她，同时准备闪避她一个巴掌落下来。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有打我，马娟虽然喜欢损人，但不是那种喜欢动手的人，真要惹急了她，她最多就是再也不跟你来往了。
“我说你光灯化日的开什么玩笑，还嫌我脑子不够乱么。”
我知道马娟是在开玩笑，搂过作业本来发现她已经帮我补了不少，
“别闹了，我得赶紧写了，这天都黑了，马上就得交了。”
“等我写完请你吃食堂，晚上想吃什么？”
马娟没有回应，我以为她是嫌弃我竟然只舍得请她吃个食堂。
“呃，要不等周末的时候我们再出去吃一顿？”
“如果我不是在闹着玩儿呢？”
马娟突然抬头，眼神直接对上我，我才察觉到她眼底竟然没有一丝在玩笑的意味。
到底是她演技太好，还是说……
她也来真的？
我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像是个傻子一样嘿嘿地笑了起来，
“哈哈，我肯定是在做梦，我是补作业补疯了吧哈哈哈哈……”
一天之内被两个曾经觉得绝对不可能的人表白，我要么相信自己是在做梦，要么就接受自己得了精神病。
“需要我抽你一巴掌让你感受一下是不是在做梦吗？”
马娟依旧用很认真的眼神看着我。
靠！我骗不了自己，我现在很清醒，我精神也没有出问题。
我面前的人也确实就是马娟，不是什么会变身的妖魔鬼怪。
“你，那个，我能冒昧问一下，”我磕磕巴巴地问她，
“你没有受什么刺激吧？就比如你家里也催你结婚，你打算破罐子破摔随便找个男人应付？”
“没有，我家里不管我这个。”马娟竟然在认真地回答。
“那你是发了什么疯对我说这个？我实在想不明白要是没人逼你，你干嘛会想跟我在一起！”
难道是因为喜欢给我惹出来的麻烦擦屁股，喜欢帮我补落了一整本的作业，还是损我损习惯了身边不能没有一个练嘴的人？
我跟马娟之间的差距，那应该是我追她要挨巴掌的悬殊。
可现在我没挨巴掌，是她主动跟我表白的。
这应该，算是表白吧？
“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可能就是相处得久了吧。”
马娟坦然地说，
“没关系，你可以拒绝我。”
因为待在一起的时间久就产生喜欢了吗？那照这个原理，我们跟老宏他们是不是也该日久生情了？
哎，不对，我为什么总是拿马娟去跟老宏比？我潜意识里拿她当爷们儿？
应该也不是，还是那句话，我一直觉得我们是绝对没可能的人。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磕巴的时候，突然注意到马娟的眼底有一丝莫名的光亮在流动，让我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别闹了，”
我无奈到笑了，
“又耍我是吧，马娟！”
马娟一下子就愣了，猛地扯过我来，
“不是，你叫谁呢？”
“叫，叫你呢啊，”我有些不明所以，“不，不能叫吗？那不好意思。”
“我再问你一遍，”马娟掰过我的脑袋来强迫我正眼看着她，
“我叫什么名字？”
“马，马娟啊……”
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我的神经在提醒我事情不对劲，它已经控制不住的紧绷起来。
马娟突然就笑了，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那种笑声，
“江亚轩，我根本就不叫马娟。”
“呃，啊？”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三年来我一直管她叫马娟，所有的联系方式备注也都是这个名字。
结果现在她告诉我，她不是马娟，那她是谁？马娟又是谁？
仔细想来，我们之前相处的时候，几乎没有遇到过互相叫对方大名的时候，所以她也一直没发现我在误会她的身份。
“那，那马娟是谁？”
我震惊地问。
马娟一把甩开我，“这么多年你一直以为我叫马娟？难道我没向你自我介绍过吗？”
“好，好像是介绍过……”
但是她当时介绍的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我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我也想不到为什么我会把她的名字叫成马娟。
“我们刚入学的时候，有个大三的学姐，是他们班的团支书，当时我们新生还没有选出团支书来负责团部事务，就由她代为处理，”
“那个学姐叫马娟，你记住的是她的名字。”
竟，竟然是这样吗？
我脑子当时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把人的名字给记串了，而且还记串了这么多年。
当年那个叫马娟的学姐早就已经毕业，我隐约记得负责团部事务的人叫这个名字，就把这个名字套入到了后来选举出来的团支书身上。
所以，现在在我面前的人，应该叫什么？
“那，那你又是谁？我该叫你什么？”
马娟这会儿是真的生气了，默默地收拾起东西，板着一张脸站起身，
“我谁也不是，劳动您大驾还记得我。”
“哎，不，我错了，我不该记错你的名字，给我的改正的机会好不好？”
我追在她身后不停地道歉。
这事儿简直是太尴尬了，我们明明也算是朋友，结果这么多年我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慢慢打听去吧你！”
马娟真情实感地白我一眼，走出社团教室的门，想了想又退回来，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抱着的东西重重地丢进我怀里，
“顺便告诉你，你们文学社的社长也不叫文秋，”
“江大少爷对无关紧要的人，果然是一点儿都不上心呢。”
马娟，不，现在也不能叫马娟，总之她甩下一句阴阳怪气，快步的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愣愣地解开塑料袋一看，发现里面是我比较常吃的一种口味的面包。
她，她竟然注意到了这个，她果然是来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