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少年与女孩牵着手两两对视,如若不是场景不对人物不对时机不对,孟晓晓还真觉得缱绻的很。
林槿刚好是背对着来时的路,一时间也没发现到来的几人,在少年这种近乎专注的凝视下,她迅速别开了眼,不敢再看他。
这一扭,余光才看见几人的身影。
正是孟晓晓、许青,还有江罕和他的姐姐。
不比林槿两人,这几人因着各种原因都是气喘吁吁狼狈的很,尤其是江罕,浑身上下怕是都过了一道水,看动作,是横抱着姐姐走完了全程吧。
孟晓晓撩开贴在脸上的碎发,她的样貌原本也是姣好,这么一看虽然满脸汗渍倒也是可怜兮兮的模样,原先的娇蛮之气在过了这一隧道后好像消失了。
“走那么干嘛!忙着去死去投胎吗?!”孟晓晓近乎崩溃的声音大声响起,脸上也是很明显的埋怨之意。
好吧,也许没有消失。
身旁的少年淡淡看了四人一眼,转头与屋内被晾了很久的NPC交涉。
林槿对这几人也没有很多想交谈的欲望。
她知道人性之事,弱肉强食之间,底端的人被抛弃和背刺,当垫脚石都是寻常事。现实生活中她不是没有遇到过。
但这一次,她第一次,活生生的被迫去直面了死亡的威胁。
就那么近,死神的镰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前进或后退都会因为心境的崩溃而走向死亡。
让她再一次深刻觉得,自己弱小的像个笑话。
她并不是什么好人,做不了圣母的事,自然也无法再以以前的目光去看待她(他)们。
孟晓晓见林槿没有接话,心里又是一阵鬼火无处发,便向着一旁的许青拳打脚踢,破口大骂着:“都怪你都怪你,非要挤这一班公交车,坐我家的车就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你的错!!都是你-”
“够了!”许青被这段段的尖声扰的心烦,一向温润的他此刻倒也不顾及什么形象了。
甩开身上抓的生疼的手,对着孟晓晓就是一阵破防输出,直言她不过是个酒店老板的女儿,就敢仗着这身份一直来贬低他使唤他作践他云云。
孟晓晓看着向来对她忍耐有加的男友对着她各种下贱词汇辱骂,也是红了眼失去了理智,上前和他扭打起来。
怕被殃及,江罕低骂着咬着力将怀中的女人又换了个远点的位置,哪怕是一直被横抱着过来,女人也是血色全无,意识昏迷得只晓得左手捂肚子。
江罕看着她似有油尽灯枯之色,脸色难看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半个小时的隧道盲行,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生理心理防线上极大的冲撞了。
这个时候的人毫无理智可言,恐惧、扭曲、阴暗疯狂滋生,只剩下最原始的本性和本能。
扪心自问,她如果没有金手指加持,也没有少年同行,可能早就因为情绪的崩溃而方阵大乱,疯疯癫癫,被当成垫脚石死在了之前。
林槿沉默着收回目光。
这边的少年已经问了很多问题,得到了屋内NPC尽责的回答——
“这里是安保室。”
“每天5:00之前,17:00之后,安保室不安全。”
“工厂内最好不要大声喧哗。”
“进入隧道后就已经算是工厂范围。”
“现在时间是早上7:02。”
甚至还得到了她(她)们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调查专员。
据说这个工厂以前是战争时期用来秘密研究的场所,后来战争结束,这工厂也被掩埋数十年,也是最近才发现。
国家得知消息,这才派来了调查专员前去查看。
先于专员抵达工厂的第一批人,就是国家军方和恐怖分子的暴徒,不知道怎么能混合在一起的,现在两股势力都聚集在工厂,谁也拿谁没办法。
其余的也问不出来了,问就是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
比起这个,林槿调看着工厂规则,目光所及条例,由脚向上冷意蔓延,她僵在原地。
5、工厂内不宜大声喧哗;
“工厂内最好不要大声喧哗。”
“那个隧道外面肯定是那个什么鬼厂,找到大门我们就能出去了。”
………
“进入隧道后就已经算是工厂范围。”
这些问题问下来后基本就能确定规则里的第2、5条是对的。那么也就意味着………
林槿喉咙哽塞着,连呼吸都慢了下去。
有之前司机的那番说辞,他(们)都下意识以为隧道之后才是工厂,殊不知进入隧道即已经踏入工厂范围。
她如果记得没错的话,这一路过来时她都能听见司机扯着大嗓子叫唤,甚至也能时不时听见孟晓晓叫骂的声音。
规则已经验证正确,那么,违反规则会面临什么?
林槿深吸口气,司机可能还在路上没见着人,而那边还在打闹的人影此时的声音犹如催命唢般异常刺耳。
这作死的行为,她心里情绪滋生,一时间竟然不想去制止和提醒。
正想着,左手一紧,是少年牵着她准备往安保室内走去。
林槿下意识挣扎。突然又反应过来面板里已经更新了这个世界的时间,而刚才规则的验证也能确保此时安保室是安全的,便松了力气跟着少年进入房间。
这个安保室的摆设很简陋,一把椅子一张桌一铁柜,除了些杂物就是一台老旧的电话机,很普通。
说来惊奇,之前的面板上是没有这个世界的时间的,后来听到男人回答后,面板的内容也开始更新,多了很多记录。
看来有些线索得自己去触发,然后才能更新在面板上。
这也就意味着,试炼者之间会有信息差。
不远处的江罕一直关注着两人的动向,他眼里的暗流涌的厉害。
这一路上所有人的狼狈和崩溃都是极尽边缘,最前面的两人看起来却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虽然好几年不见,他也很清楚林槿是个什么人:看着冷冷静静温温吞吞的,平日里却木讷懦弱的要死,身子也笨重,除了防备心重点外,普普通通,平庸至极,是丢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隐形人程度。
而且他记得她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是四百多的近视眼,好几年过去,她在车站戴的那副眼镜厚度早就不止四百。
没了眼镜的一个半瞎子,又弱又迟钝,在现实里都是一个累赘,更别说这种要命的鬼地方。
如果不是身边的少年维护,她早被逼着提前进入隧道,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要想活命,就得跟着那少年走。
江罕咬牙,瞥了眼地上几近昏厥的女子,还是横抱着往安保室走。另一旁打闹的两人都挂了彩,见着都往屋里走也不愿留在外面,连滚带爬的追了过去。
“啊——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