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来的那个大腹便便之男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刚才黄秋葵黄小姐黄老板已经作了介绍,那么我接下去宣布镇上的决定。”
“大家鼓掌。”黄秋葵率先拍起手来。
“好!”“好好好!”欢呼声和掌声此起彼伏,独臂罗想鼓掌,可惜只有一只手,就嘴上喊得最欢。跷脚佬一双鸡爪子样的手拍得更为欢腾,双手使劲拍身子使劲朝黄秋葵身边摇摆。
“咳咳咳……”大腹便便男从夹在胳肢窝里的一只黑色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咳嗽了几声后腆胸凸肚宣布:“根据镇上讨论决定,滋任命黄秋葵黄女士为驴不到村当家人,自宣布之时起生效。”
“啪啪啪啪……”老宅前院掌声如雷,独臂罗为了在黄秋葵面前拍出声响来,一只大手拼命往自己的脸上拍,以和跷脚佬一争高下。跷脚佬为了胜过独臂罗,干脆坐到地上翘起跷脚使劲拍起来。
“各位,静一静,静一静。”大腹便便男向众乡邻挥手致意,等老宅前院平静下来后,继续腆胸凸肚说话:“从热烈的掌声中我充分感受到了驴不到村乡邻们对黄秋葵同志的支持,说明镇上的决定十分正确,深得人心,我们有理由相信黄秋葵小姐一定能带领驴不到村的乡亲脱贫致富,走上康庄大道。
“慢!”
正当独臂罗想要拍自己的脸,跷脚佬想要双手双脚齐启动,黄秋葵笑吟吟从旁边秘书手上接过讲话稿要发表就职演说,朱獾打开老宅主屋的大门,威风凛凛走了出来,身边跟随八只威风凛凛的细犬和八只威风凛凛的猪獾。
“獾八仙,我警告你,镇上管事的人在,你不要胡来。”黄秋葵脸上的笑消失,怒视朱獾。
朱獾没有当即回应黄秋葵,而是跳到自家的磨盘上居高临下俯视黄秋葵好一会后才一字一句问黄秋葵:“镇上管事的人来了吗?是哪位呀?我正好有几个问题要当面问他一问。”
“这位就是镇上管事的人,他可是刚刚从县里下来挂职。”黄秋葵靠近大腹便便男,大腹便便男同样靠近黄秋葵,因为跟随朱獾出来的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已经团团围住她和他。
朱獾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大腹便便男好一阵,还拿出照相机对着大腹便便男和黄秋葵拍了好一阵。
黄秋葵终于耐不住,问朱獾:“你哪里来的照相机?不会是偷来的吧?”
朱獾还是没说话,继续拿照相机对着黄秋葵和大腹便便男拍个不停。
“你就是传说中的獾八仙?”大腹便便男眯缝起细眼问朱獾。
朱獾直起身回应:“哦,知道我呀?不过我要更正一下,我是现实中的獾八仙传说中的九仙。”
“九仙你好,我是镇上新来的管事,请问你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如果不涉及相关机密,我一定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你能不能让这些狗狗和小野猪先走开?”大腹便便男脸上赔笑。
朱獾沉下脸回应:“不能,这是我的犬儿和獾儿,不是和你一样的狗狗,更不是和她一样的小野猪。”
“獾八仙,嘴巴放干净点。”黄秋葵骂朱獾。
朱獾笑道:“我嘴巴不干净了吗?有可能,因为我从来不刷牙,嘻嘻。”
“九仙小姐,你还是抓紧时间问吧,镇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大腹便便男说话。
朱獾微微一笑道:“好,时间宝贵,我也还要去给孩子们上课。那我开始问,你回答完立马就走。”
“好好好,你问你问,我回答完立马就走。”大腹便便男一会低头看看脚边的细犬和猪獾,一会抬头看看站在磨盘上的朱獾,心神不宁。
朱獾问大腹便便男:“你真的是镇上新来的管事?”“当然,可以给你看工作证。”大腹便便男从公文包里掏出工作证递给朱獾。
朱獾接过工作证一边看一边说:“嗯,照片上的人和你现实中的人一样人模狗样,我得用照相机拍下来。”“你拍下来做什么?”大腹便便男想要从朱獾手上夺回工作证,无奈脚边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虎视眈眈盯着他。
朱獾拍完照片主动还工作证给大腹便便男,说:“是我问你答,不是你问我答。我再问你,你刚才称呼她什么?”“黄秋葵小姐。”大腹便便男的身体和黄秋葵紧挨在一起。
朱獾再问:“还有呢?”“没有了呀。”大腹便便男低声回答。
朱獾厉声问:“真的没有了吗?”与此同时,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张开了嘴。“有有有,我还称呼她为黄秋葵女士和黄秋葵黄老板,这随意了点,随意了点呢。”大腹便便男面对龇牙咧嘴的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不由自主往黄秋葵身上靠。
朱獾举起照相机又拍了几张照片后提高嗓音问大腹便便男:“还有没有?”“没有了呢,没有了呢,噢,有,有有有,我后来称她为同志,黄秋葵同志。”大腹便便男不敢不回答。
朱獾满意的点点头,问:“你刚才宣布镇上的决定为正式的吗?”“当然是。”黄秋葵抢先回答。
朱獾呵斥黄秋葵:“你住口,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然后再心平气和地问大腹便便男:“喂,镇里管事的,你说是不是正式的?”“正式的正式的,我一直都是正式的,每一句话都是正式的。”大腹便便男忙回答。
“哈哈哈,好,好,好。”朱獾大笑之后连说了三声好,然后问大腹便便男:“正式场合下你作为镇上管事的人称呼她为同志,你没有觉得不是很妥当吗?或者是违反了什么纪律?当然,你有另外目的或者另外企图那另当别论。”“不不不,口误,口误,我绝对没有另外目的另外企图。”大腹便便有些紧张。
朱獾笑道:“没有另外目的另外企图就好,那你能不能现场向大家纠正一下呀?”“当然能,当然能,各位,我刚才说从热烈的掌声中充分感受到了驴不到村乡邻们对黄秋葵同志的支持,那是口误,严重的口误,正式场合下黄秋葵小姐还不能称同志,不能称同志,因为黄秋葵小姐还不是组织的人。”大腹便便男不管黄秋葵一个劲地拉他的衣角,面向众乡邻作出澄清。
朱獾举起照相机拍下黄秋葵拉大腹便便男衣角的照片后问大腹便便男:“那马夜叉能称为同志吗?”“能,当然能,她是组织的人,当然能称为同志。”大腹便便男连连点头。
朱獾紧接着问:“不是组织的人能成为一个村的当家人吗?”“这个……”大腹便便男回答不上来。
朱獾厉声问:“能还是不能?”“不能,不能,但可以是二当家,协助当家人开展工作。”大腹便便男额头冒汗。
朱獾大声呵斥大腹便便男:“你当是占山为王土匪窝?大当家二当家的排座次?”“没没没,我脱口而出,脱口而出。”大腹便便男额头汗水滴滴答答往下滴。
朱獾缓和语气问大腹便便男:“你刚才宣读的那张任命文件我能看看吗?”“这个……”大腹便便男捂紧自己胳肢窝里的那只黑色公文包。
朱獾一声唿哨,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同时嚎叫起来,吓得大腹便便男和黄秋葵直接瘫坐到地上,连独臂罗和跷脚佬也一屁股坐到地上,全身哆嗦个不停。
“还不快拿出来?”朱獾跳下磨盘,走到大腹便便男面前厉声喝问。大腹便便男哆哆嗦嗦从公文包里取出那张任命文件递到朱獾的手里,然后想从地上爬起来逃跑,结果黄秋葵同样想爬起来逃跑,两个人撞在一起又重新摔倒在地上。
朱獾接过任命书一看,大笑道:“哈哈哈,好你个黄秋葵,连这个也敢造假?看来你是造假造出了瘾呀?这下我得绑你去局子里。”“不不不,和我不搭界,和我不搭界。”大腹便便男以为朱獾是要帮他去局子里忙矢口否认。
朱獾没有理会大腹便便男,也没有理会黄秋葵,因为她见黄秋葵虽然瘫在地上,但还是一脸傲气,知道她还有底牌,就举起那张任命书面向围观的众乡邻说道:“各位,请看,这是一张伪造的任命文件,她黄秋葵彻彻底底是个大骗子。”
“错,我也是受害者,我被他给骗了。来人,把这个骗子给我抓到车上去,送他进局子。”黄秋葵突然站起身来一脚踢向大腹便便男。
朱獾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冷笑道:“哼哼,捉贼捉赃呀?我的犬儿和獾儿可不是吃素的,我让它们叼你去局子里。”
“獾八仙,我不是被吓大的,我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我是个受害者,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倒是你,利用恶犬和野猪威胁我,使我的精神和身体遭受严重创伤,我会全权委托我的律师去上头告你,让你牢底坐穿。”黄秋葵喉咙重新梆响,不但不再害怕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反而主动靠近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
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仰头张望朱獾,等待朱獾的指令,朱獾僵在原地一时无所适从。
“哟,这不是黄老板吗?你原来是驴不到村人呀?”王眼镜笑呵呵走到黄秋葵面前。与此同时,鲁欢走到朱獾面前,拉她到一边,和她咬耳朵。
“哎哟,王博士?你什么时候大驾光临的我们驴不到村?”黄秋葵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伸出双手和王眼镜热情握手。
王眼镜紧握黄秋葵的双手,同样是一副又惊又喜的模样:“黄老板,要是知道你是驴不到村人,我来之前一定先去拜会你。”
“还说呢,来我老家也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是怕我家穷招待不起你还是你本来就看不起我黄秋葵?”黄秋葵紧握王眼镜的双手摇个不停。
王眼镜紧握黄秋葵的双手同样摇个不停,边摇边说:“在省城要想见到黄老板可是得提前预约的呦,本人哪敢轻易打扰你这个美女大老板?”
“一如既往的贫嘴,走,去我家。这故乡遇故人,我们得好好喝上几杯。”黄秋葵手牵王眼镜走向中院。
望着黄秋葵和王眼镜的背影,不只是朱獾愣在了那里,连鲁欢也愣了。
“好啦,该干嘛干嘛去。”马夜叉站起身收拾杯盘狼藉。
围观的众乡邻已经蜂拥至黄秋葵家,说是接下去黄秋葵要在家里办三天大席,不过不是朱胖子掌勺,是她从省城带回来的厨师,所用食材也全都是从省城带回来。
“喂,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朱獾见黄花菜蹲坐在一堆剩菜剩饭前流眼泪,过去问她。
黄花菜一抹眼泪,抬起头可怜巴巴地问朱獾:“仙子,我还能喝到琼浆玉液吃到龙肝凤髓吗?”
“这个要看你的表现,表现好自然能喝到吃到。”朱獾脸上冷若冰霜,心里却暗自高兴,想,只要你黄花菜还被我吊住这个胃,你黄秋葵三头六臂我也不怕,何况我已经有了你的把柄,我就慢慢地戏耍你,戏耍到你自己撞墙,否则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死灰复燃,像蚂蟥般盯住我不放盯住老宅不放盯住老宅主屋不放。朱獾全身重新恢复舒畅,也就重新恢复自信。
黄花菜见朱獾说完话后眼望斜眼婆家的那棵柿子树若有所思,以为在考虑如何责罚她或者准备去她的娘家寻仇,连忙说:“仙子,我一定好好表现,一定好好表现,你说东我绝不往西,只要你能让我天天喝上琼浆玉液吃上龙肝凤髓。”
“天天喝上琼浆玉液吃上龙肝凤髓不可能,除非你现在就去赶你的妹妹出老宅。”朱獾自顾自返身回屋。
黄花菜蹲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眼泪哗哗哗如决堤的江水流个不停,马夜叉问她:“你妹妹不是说要办三天大席吗?你怎么不回去吃?”
“吃个屁?那省城带回来的食材能吃吗?还不如我家的猪食。还有那厨师,只知道放什么什么精?吃了这胃里三天不会清爽,呜呜呜……”黄花菜嚎啕大哭起来。
马夜叉叹息道:“唉,你哭有什么用?被你妹妹这样一闹,我家再也不可能请朱胖子过来办大席。”
“不行,一定要办,只有你家办大席,朱胖子才烧得好吃。还有,我要天天喝仙子的琼浆玉液吃仙子的龙肝凤髓。”黄花菜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马夜叉说:“仙子的琼浆玉液和龙肝凤髓那是她在天上的爹和天上的娘派天兵天将送下凡间,每天就那么一碗那么一点,她自己吃都不够,何况她被你妹妹气得不轻,需要喝琼浆玉液吃龙肝凤髓调理。”
“反正我一定喝琼浆玉液吃龙肝凤髓,不给我喝不给我吃我就不起来,晚上也睡在这里。”黄花菜坐在地上耍赖。
马夜叉笑道:“好呀,那我谢谢你给我家看门。”
“我成了看门狗?那不行,我要喝琼浆玉液吃龙肝凤髓,婶子你帮我在仙子面前说说好话,求个情嘛。”黄花菜坐在地上不住向马夜叉磕头。
马夜叉转到黄花菜的身后,骂道:“你这样不怕磕死我?你爹入土的时候你可是一个头都没有磕。我告诉你,要想天天喝上琼浆玉液吃上龙肝凤髓不可能,除非你现在就去赶你的妹妹出老宅。”
“真的假的?”黄花菜屁股没有离地,身子一百八十度旋转,转到马夜叉面前问。
马夜叉回答:“仙子不是早就这样对你说过了吗?你如果听她的话,立马去赶你妹妹出老宅,现在怕是已经喝上琼浆玉液吃上龙肝凤髓。”
“婶子,我不敢去赶她出老宅,我娘在,那是她的主场,二比一呢。”黄花菜说完低下了头。
马夜叉叹息道:“唉,那就没有办法喽,这辈子你怕是喝不上琼浆玉液吃不上龙肝凤髓了呦。”
“婶子,你一定要帮我,帮我喝上琼浆玉液吃上龙肝凤髓。”黄花菜过来抱住马夜叉的双腿。
马夜叉想了一会说:“其实你赶你妹妹出老宅很简单,使出你娘的本事就行。”
“我娘什么本事?”黄花菜仰头问马夜叉。
马夜叉说:“一哭二闹三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