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晟泽脸皮厚,缠着沈青竹在马车里待了许久,才带着她下马车。
彼时,沈青竹脸颊红得厉害,连带着双腿都是软的,不敢看暝消,也怕府里的人看,沈青竹索性将小脸直接埋进了夜晟泽怀里。
那怂怂的小模样,不免让夜晟泽觉得好笑。
“夫人,这么害羞呢?”
“闭嘴。”
沈青竹咬牙切齿地威胁。
瞧着她的小模样,夜晟泽不禁勾唇,“好,夫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都听夫人的。不过夫人,真的不必害羞,咱们虽然成婚也有一阵子了,可到底还算新婚小夫妻,你侬我侬实属正常,大家心里都明白,没人会笑话你的。咱们感情好,他们开心还来不及呢。”
“夜晟泽,你好啰嗦。”
“再啰嗦也是啰嗦的实话,而且,在大家眼中,新婚夫妻能做的事多着呢,可不只是刚刚那么一点。”
多着呢……
这话,夜晟泽说得重重的,意味深长。
沈青竹也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夜晟泽的话是什么意思,睨了他一眼,沈青竹便再也不开口了。
说不过他,还是躲远点好。
夜晟泽带着沈青竹回了泽霈苑,不多时,永昌侯就派了人过来。
他叫夜晟泽去书房。
“我去一下,你在这边等我,其他的事不用管。”
万芳和魏双双的烂摊子,都是夜晟澜留下来的,夜晟澜人都没了,这点事就更跟沈青竹没有关系了,她没必要去掺和。
夜晟泽可舍不得她再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受人挤兑,再受委屈。
他心疼。
听着夜晟泽的话,沈青竹点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知道。”
沈青竹这样子,乖得夜晟泽心痒痒。
他忍不住想,若是夜晟澜不曾伤害沈青竹,她这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千金小姐,一定性情更活泼,更乖顺,稚嫩青涩里,又透着无限的妩媚风情,床笫之间,她必定能把他的魂勾没了。
当然,现在也会。
这么想着,夜晟泽愈发觉得,这婚事筹备的速度,得更快一些了。
他要等不急了。
夜晟泽的眼神太灼热了,沈青竹被她看得脸红心跳的。
“快去吧,爹该等急了。”
沈青竹推着他催促。
她怕夜晟泽再看下去,又得失控,马车里的旖旎,会被抬到房间里。她害羞不说,让永昌侯为了这种事等着,这说不过去。
她脸皮薄,可受不住这个。
明白沈青竹的心思,夜晟泽抬手揉了揉沈青竹的头,他转身离开。
书房。
夜晟泽到的时候,永昌侯已经等候多时了,这阵子为了夜晟澜的事,他忙来忙去,心力交瘁,再加上魏双双、万芳也不是让人省心的,家里乱得厉害,他整个人都消瘦了,说形容枯槁夸张了些,但也差不了多少。
看着永昌侯,夜晟泽直接坐到了临窗的椅子上,他眼神玩味。
“呦,老了不少啊,为了儿子挺费心啊。”
这戏谑的口气,让永昌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夜晟泽也无所谓。
永昌侯无奈叹气,“我派出去了许多人,能联系的帮手,也都联系了,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晟澜的下落,他就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似的,就好像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么个人的似的。晟泽,依你看,什么人能有这般本事,悄无声息带走他,他不留一点痕迹?”
“这很难吗?”
“你……”
“我可以,你也可以,但凡想动手的人都可以。如果你找我回来,只是为了谈这件事的,那我就不奉陪了,我还有事要忙呢,就先走了。”
夜晟泽话音落下,就直接起了身,他转身往外走。
那模样,让永昌侯看得刺眼。
“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
“我娘可没给我生什么劳什子的弟弟。”
“你……”
“我和青竹会补办婚事,在大将军府,到时候会给你留个位子。你若是有工夫,想来吃一盏儿媳敬的茶,我们就给你留一个位置,你要是实在忙着找儿子,没有工夫,那我们也不勉强。左右有祖母、安国公夫妇做高堂,那位子不缺人。”
话音落下,夜晟泽就直接离开了,他走得快,甚至于没给永昌侯开口的机会。
永昌侯是想让夜晟泽出手,找找夜晟澜的。
毕竟,这几年夜晟泽培养了自己的人手,论手段,夜晟泽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他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这就是夜晟泽的态度。
他不想出手。
夜晟澜的死活,他夜晟泽根本不想管。
永昌侯知道夜晟泽的脾气,也知道,即便他开口,也改变不了什么,夜晟泽的态度不会变,只是,他心里不免凄哀。
他的子嗣并不算繁盛,眼下看来,怕是就这两个,也保不住了。
一个保不住命。
一个保不住心。
他,纵有侯爵尊荣,有祖上基业,有赫赫战功,可这个家,还是让他给过散了。
老太君说的对,大约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是他的问题。
抿着唇,永昌侯在书房里待了许久,都没有离开。书房里安静的压抑,可是,越压抑,他就越清醒。
他心里难受,难以控制。
……
泽霈苑。
夜晟泽回来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到,这边的气氛也不对。
暝影、鸿影、云影、翠影、薇璐,一个个的全都聚在房门口,脸色沉陈,默不作声,那样子让夜晟泽瞧着奇怪。
明明去书房之前,这头还好好的。
前后也没有一刻钟,怎么气氛就变成眼下这样了?
“出什么事了?”
夜晟泽询问,语气冷冽。
他下意识地以为,是魏双双或者是万芳来给沈青竹找不痛快了,他不免动怒。
听着问话,暝影抿了抿唇,她往房里看了一眼,冲着夜晟泽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带着夜晟泽走远了一些,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刚刚,暝楼送来了一封信,之前我们在半路上碰上的黑衣人有线索了。是密信传过来的,奴婢不知道上头写了什么,但是,夫人瞧了之后脸色很不好看,奴婢们都不敢细问。”
黑衣人……
这事,夜晟泽是知道的,是暝影他们去抓夜晟澜的时候,碰上的搭救夜晟澜的神秘人。
那人是奔着沈青竹来的,很危险,很不简单,这夜晟泽都知道。
虽然嘴上不说,可夜晟泽是担心的。
这也是他想尽快带着沈青竹,搬去将军府的原因,毕竟,安远大将军府内外的人手,都是他一手调配的,都是他的人,更能保护沈青竹。
有消息了吗?
不太好吗?
心里想着,夜晟泽挥挥手,让暝影他们都退了下去。
夜晟泽自己进了房间,去了沈青竹身边。
之前还娇柔妩媚的小姑娘,这会儿眼睛一片湿红,只看了一眼,夜晟泽就觉得心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密密麻麻的疼。
夜晟泽坐下,他伸手微微用力,将沈青竹整个拉入了自己怀中。
粗粝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沈青竹的眼角。
“哭了?”
“没有,”沈青竹摇头,她抿了抿唇,“那个黑衣人的身份查出来了。”
“别哭,我们慢慢说。”
密信,就在桌上。
夜晟泽一边柔声哄着沈青竹,一边伸手拿过密信来,一目十行地扫了几眼。
信上写的内容并不复杂,在抓夜晟澜的时候,暝影他们碰上的黑衣人,是前朝世家闻人家族的人,他叫闻人川,只有三十七岁。在前朝,闻人家族也是大族,颇有名望,只是后来不知因何销声匿迹了。密信上的调查结果显示,是因为闻人一族得了怪病,家族衰落,不得不隐世而居。
闻人川之所以会找上沈青竹,是因为三四十年前的一个传闻。
传闻,药仙人褚鹤的小儿子褚枫,是一位医药天才,并长有一颗血药心,以其心入药,可解百病。
闻人家为了活命,一直想要楚枫的血药心。
两家族水火不容。
褚枫在三十岁的时候,死于闻人家之手,他的家人也七零八落,死了个七七八八,只有一个儿子活了下来。
这人名叫褚霆。
十几年前,褚霆与闻人家交手,被闻人家盯上,失手被杀。
他的夫人带着刚出生的孩子,投奔了黑石岭小乔村徐员外一家,可依旧没能摆脱追杀。关键时候,是徐员外安排了人,将褚家唯一的孩子送了出来,送到了清水村。
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沈青竹。
“清水村。”
夜晟泽呢喃着,那是收养沈星染的夫妇居住的小村子,这也是为什么,沈青竹会阴差阳错的,成了安国公府的小姐。
这徐员外,也就是当初,买了乔三柱女儿的人。
纠纠缠缠倒是有点关系。
夜晟泽脸色沉。
从调查结果来看,闻人家为了活命,几乎是拉了整个褚家陪葬,褚枫没了,褚霆死了,夫人没了,只剩了沈青竹一个。
难怪她的脸色这么差,好不容易有了些家人的线索,却是这样一个局面……
夜晟泽看着,心疼得要命。
他揽着沈青竹的手,更用力了一些,那样子,仿佛要将沈青竹揉进自己怀里似的,许久他都没有松手。
“青竹,别怕,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