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双双倒是没想到,夜晟澜居然这么敏锐。
什么细节都不知道,什么具体的状况都没问,只单纯的凭借着猜测,就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倒是厉害。
可是,魏双双也难过。
夜晟澜之所以能猜得这么准,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夜晟澜不信任她。
没事的时候,自然一切都好,而一旦有事,她就是那个最先被怀疑的人,是首当其冲被推出来的凶手。
或许在夜晟澜的心里,她还比不上沈青竹和夜晟泽可信。
多可笑啊!
心里想着,魏双双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对上夜晟澜的眸子,她挣扎着摇头。
“我没有,夜晟澜,我没有。”
“你……”
“我若真想害万芳,何至于等到你回来,我再出手?我的禁足,早在娘出事,你跑回来找我要银子的时候就已经解了,我行动自由,家里人都不在,我若想动万芳易如反掌,何至于要等到现在?我这不是自寻死路?”
魏双双的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夜晟澜听着,手微微松了松。
这变化,魏双双能感受得到。
心里骂夜晟澜蠢,魏双双也庆幸,之前算计万芳,没闹出什么事来,今日被气大发了,才又一时兴起,这也算是老天爷在帮她,为她多寻了一个狡辩的借口。
挺好。
魏双双想着,缓缓继续。
“晟澜,万芳出事,你担心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理智一点好吗?这事具体是怎么回事,等万芳好起来了,咱们再慢慢调查好吗?难不成,非得我现在也倒下,孩子没了,命悬一线,你才能信任我吗?”
“不……不……”
魏双双的话,戳了夜晟澜的心窝子,夜晟澜心里害怕。
万芳和孩子出事,他已经有些难以接受了。
若是魏双双再出事……
那怎么行?
谢氏死了,万芳的孩子没了,万芳的命保不保得住还很难说,若是魏双双再出事,那他身边在意他,他也在意的人,岂不是要死绝了?
不,不能这样。
夜晟澜慌乱地放开魏双双,他腥红的眸子,定定的看着魏双双,不免有些紧张。
自成婚后,夜晟澜就没怎么在乎过魏双双,他们吵过,闹过,打过,温言软语和睦共处少之又少,两看相厌倒是挺多。
可眼下这一瞬,夜晟澜却怕失去她。
怕得厉害!
夜晟澜的心思,魏双双能猜出七八分,她心里欢喜。
也好在夜晟澜好糊弄,不然,今日这一出,怕是真难收场了。
所有心绪在面上半点不显,魏双双快速上前,搀扶住夜晟澜,“晟澜,你冷静一点,我们静下心来等一等。大嫂医术了得,只要她有心救人,那就是阎王想留下的人,她也一定能救得回来。我们等等,万芳会没事的。”
“嗯。”
夜晟澜点点头,没再多言。
倒是前面的夜晟泽,听着魏双双的话,忍不住嫌恶的回眸剜了她一眼。
糊弄人的胡诌,也就夜晟澜那种蠢货会信。
安抚着夜晟澜的同时,还不忘给沈青竹挖坑,把话说得那么绝对,说只要沈青竹有心救人,就是阎王爷想留下的人,也一定救得回来,反过来,若是沈青竹没能救回万芳,那就是她不是一心想要救人吗?
这嘴,这心,倒是都很毒。
感受到了夜晟泽的目光,魏双双瑟缩着往夜晟澜身边凑了凑,她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委屈的神情。
夜晟澜见状,抬眸看向夜晟泽,眼神冰冷。
夜晟泽收回目光。
恶人自有恶人磨,夜晟澜不是好东西,魏双双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这两口子,进了一家门,就让他们俩互相折磨,互相祸害吧。
他懒得说破,更懒得伸手管。
恶心。
夜晟泽再次看向屋门口,他隐隐能感觉到,万芳痛苦的喊声,明显比之前浅了些。
虽然还不知道结果,但这应该能算是一个好消息。
夜晟泽静静地等着。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沈青竹才从屋里出来。
为万芳施针,让落不下来的胎落下来,之后又为万芳止血保命,这一番折腾下来,沈青竹消耗的体力着实不少,她脸色也有些微微泛白。
她的手上,还有衣服上,也都零星地沾染了些血迹。
沈青竹脚步都有些虚。
夜晟泽瞧着,急忙过来,搀扶住沈青竹,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沈青竹看着夜晟泽,下意识地挣扎。
“别,脏。”
“不碍事。”
夜晟泽低声回应,随即将沈青竹打横抱了起来。
沈青竹累得厉害,见夜晟泽态度坚决,她索性也没有再拒绝,她低声道,“万芳的血止住了,这口气也算吊住了,刚刚的郎中呢,叫他一刻钟之后去给万芳取针,我在屋里留了药方子,让他按照方子给万芳煎药,必定能保住万芳这条命。”
“好。”
“让人盯着他,若是他敢捣鬼,那他那条命,也就不必要了。”
“行,听你的。”
夜晟泽应声,随即给梁伯使了个眼色。
梁伯会意,即刻去安排后续的事,至于夜晟泽,则抱着沈青竹往外走。
路过夜晟澜和魏双双的时候,沈青竹的目光,不禁在他们两个身上停留了片刻。
夜晟澜被沈青竹盯着,多少有些不自在。
“青竹,万芳她……”
“这是你们二房的事,我不插手,但是夜晟澜,你可以去看看那个落下来的孩子,已经成形了,是个男胎,你去瞧瞧吧,这事要不要查,要怎么查,看过之后你心里或许会有答案。”
沈青竹只说了这么一句,这是她为万芳说的。
剩下的,她懒得说。
夜晟澜如何,他们的日子如何,都与她无关,她也懒得管。
话音落下,沈青竹看了看夜晟泽,“夫君,我累了,咱们回泽霈苑吧,我身上沾染了好多血,我想沐浴,我想休息。”
“好,我带你回去。”
夜晟泽应着,随即抱着沈青竹离开。
夜晟泽脚步很快,但是很稳,沈青竹被他抱在怀里,稳稳当当的,心里踏实。
沈青竹抬眸看着夜晟泽。
今夜看了烟火,沈青竹知道烟火绚烂,可是,这一刻在沈青竹眼里,她却觉得,夜晟泽比烟火还要绚烂。
为万芳施针的时候,沈青竹专注,可是,她也不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夜晟泽让人去把夜晟澜抓来,她知道。
夜晟泽对夜晟澜说的那些话,她也知道。
你既然选了她,就该对她好——
脑海里回想着夜晟泽的这句话,沈青竹眼里的笑意,都更浓了些。
世人形容男子,愿说顶天立地,在沈青竹看来,夜晟泽这般的担当,就是顶天立地的担当,他能为在意他、他也在意的人,撑起来一片天地,有他在,这天就塌不了。夜晟泽虽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可是,他对在意的人,对自己人,那是真的好,他把所有的在意和细腻,都落到了实处上,比花言巧语的人强多了。
这辈子,能在最难的时候遇上夜晟泽,是她的福气。
沈青竹不确定,她和夜晟泽能走多远。
但是,她这一辈子,能有这么一段,她也已经满足了,至少,她比万芳,比魏双双都幸福,都幸运。
沈青竹心里想着这些事,她看着夜晟泽,眉眼弯弯,不由失神。
夜晟泽瞧着,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记浅浅的吻。
“夫人,这么看着我,是在邀请为夫做些什么吗?良辰美景,漫漫长夜,倒也合适。只是,你辛苦一番,身子正虚,能承受得住?”
夜晟泽声音很浅。
可那些话,却在沈青竹心中炸响,犹如雷声轰鸣。
她脸红得厉害。
睨了夜晟泽一眼,沈青竹低嗔。
“胡说什么呢?谁邀请你做什么了?登徒子。”
什么漫漫长夜,什么受不受得住,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