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里的账册全都扔在桌上,魏双双起身就往外走。
见状,沈青竹也跟着起了身。
“弟妹,你别着急啊,这么火急火燎动怒发火的,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都说母凭子贵,眼下孩子多,你这若是再伤了,岂不是要给人腾地方了?”
“你……”
“啧,瞧我这嘴,一张口就是大实话,你别往心里去。”
拍了下自己的嘴,沈青竹赔笑。
“咱之前不还说了,这大概是二弟找来伺候你养胎的,弟妹你凡事往好处想,可别想窄了。二弟固然善变多情,可新婚燕尔,他心里到底是有你的,你得信任他。”
沈青竹越说,魏双双就越气,她再不理会沈青竹,快步往外去。
魏双双真的觉得,再耽搁下去,她或许还没被外面的女人气死,就先被沈青竹的话膈应死了。
沈青竹那嘴,就该被撕烂了。
想着,魏双双的脚步,都更快了些。
沈青竹笑着,急忙看向暝影、鸿影、薇璐几个。
“快,咱们都跟过去瞧瞧,还有梁伯,也一块跟着,弟妹怀着身孕,这又在气头上,这要是闹起来伤到了,可怎么得了?”
沈青竹说着,眸色恍然。
“对了暝影,你去一趟主院,看看侯夫人在不在?这种时候,她这个做娘的,做长辈的,总得在现场才好,真有什么事,也好拿个主意,能控制住场面。还有,之后记得去一趟波澜渡,去看看夜晟澜人呢,都是他惹出来的事,他也总得露个面啊。”
沈青竹话说得好听,但暝影明白,叫谢氏出去,那就是奔着孩子去的。
风尘女子身份卑贱,可那孩子却是夜晟澜的。
谢氏是个糊涂的。
一旦真惦记上孙子,保不齐会用什么招呢?
她若为了孩子,与魏双双发生争执,能给魏双双添堵,自然最好。如若不能,谢氏和魏双双站到了一条线上,她们俩针对一个有孕的悲惨女子,这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
至于夜晟澜,过去帮哪头,都注定里外不是人,没法消停。
不论是哪样,沈青竹总归不亏。
暝影连连点头。
“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主院,去二公子那。”
“快点去,别耽搁了,鸿影、薇璐、梁伯,咱们也快点走。”
沈青竹催促,她匆匆地往外去,只是,她这才一出门,就瞧见了站在他们屋门口的夜晟泽。
显然,夜晟泽那也听到了动静。
让鸿影他们先走,沈青竹绕路到了夜晟泽身边。
“夫君,你就在屋里等着吧,外面是女人的事,你出面不合适。尤其是,夜晟澜不出去,反而你出去了,这不知道的,怕是要以为孩子是你的了,那不是平白的添恶心?”
沈青竹说得也有道理。
夜晟泽点头,“夫人说的是,那我去前院花厅等夫人,也免得有什么事,我赶不过来。”
“也行。”
沈青竹应声,和夜晟泽往前院走。
永昌侯府门外。
沈青竹出来的时候,那叫万芳的青楼姑娘,已经哭起来了。
能在青楼里混出几分名堂的姑娘,又有哪个是不好看的?单看万芳姑娘那张脸,绝对算是面若桃李,勾魂勾人。万芳姑娘身上的风尘气重,可那股媚态,也的确风情万种,足够吸引人。尤其是她哭起来的时候,泪水盈盈,梨花带雨,的确是我见犹怜。
反倒是一旁,魏双双脸都气青了。
“你还有完没完?”
魏双双低吼,她额上青筋直跳。
她一出来,这女人就哭个没完,话里话外都是在诉苦,都是在说她和夜晟澜的深情,这是诚心来恶心她吗?
一个青楼女,就敢这么大放厥词,将她置于何地?
真当她好欺负吗?
万芳姑娘听着魏双双的吼声,眼泪更汹涌了些,她身子也跟着微晃。
犹若弱柳扶风,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二少夫人,我也不愿落泪,求二少夫人允我进府,允我见见二公子。”
“就凭你,也想进永昌侯府,做侯门夫人,你也配?你当我们这永昌侯府是什么地方?秦楼楚馆吗?你疯了吗?谁给你的脸?”
“二少夫人,我是身份卑贱,可这世间事,有许多可以选,唯有这出身是选不得的,这也不是我所愿。我流落风尘,过得凄苦,苟延残喘度余生,我也没想给二少夫人添堵,惹二少夫人不快,我也不曾妄想荣登高门,锦衣玉食。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二公子的骨肉,他是无辜的。”
一边说着,万芳姑娘一边抬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哪怕悲戚,她身上也笼罩着一股母性的温柔。
她哽咽的继续。
“二少夫人也是有孕之人,也是将要当娘的人了,自是明白,为母则刚。我可以凄苦度日,可以穷困潦倒,可以过有今日没明日的日子,这是我的命,我没什么怨言。但我这个做娘的,却不忍孩子跟我受苦,郎中说了,这是个男孩,他是二公子的孩子,本该金尊玉贵的,可惜托生在了我身上,才有这诸多凄苦,是我对不起他。”
说到心痛处,万芳姑娘直接跪了下来,她缓慢地往前挪了挪。
望向魏双双的时候,她眼里尽是哀求之色。
“二少夫人,求你看在二公子的份上,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给我一条活路吧,我只求能在府里,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我别无所求,我也不会与二少夫人争什么的,我的孩子,也不会与二少夫人的孩子争。”
魏双双眸色沉沉,她声音也冷。
“可笑,你和你的孩子,凭什么与我,与我的孩子争?”
“我……”
“你出身青楼,迎来送往,恩客不断,谁知道你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肚子鼓起来了,就说是我夫君的,胡乱攀咬,谁给你的脸?”
“你……”
万芳姑娘气的身子颤抖。
“二少夫人,你这话,也未免太诛心了。”
“实话实说,谈何诛心?”
“是,我的确出身青楼,可我也不是那种乱来的人,自从伺候了二公子之后,我就再没有接过其他的客人,这些事青楼里的人都知道,都能为我作证。更何况,永昌侯府世代名门,有权有势,这种地方,岂是我这等卑贱之身能造次的?我的孩子,若非真是二公子的骨肉,我又怎敢来求一条活路?那不是自寻死路?”
“那可说不准。”
魏双双冷嗤,她看着万芳姑娘,眼底尽是不屑。
“毕竟,富贵迷人眼,在富贵的驱使下,有人想鱼目混珠,也不无可能。虽然凶险,可一旦事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都随之而来,享之不尽,你这种卑贱之人,以小博大,动了心,赌把大的,又有什么稀奇的?”
“二少夫人,你说这话,是要逼死我吗?”
万芳姑娘抚着自己小腹的手,微微紧了紧,她的哭喊声,也更多了几分歇斯底里。
“孩子,是娘没用,娘给不了你好的出身,给不了你富裕生活,眼下,连个堂堂正正的身份,连你的清白来处,都要被人怀疑,是娘对不住你。”
说着,万芳姑娘起身,冷冷地看向魏双双。
“二少夫人,人在做天在看,你也是将要做娘的人了,你这般逼迫我和孩子,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
呢喃着这两个字,魏双双冷嘲。
“我是侯府的二少夫人,而夜晟澜的夫人,若是我今日,由着你抹黑侯府,抹黑我的夫君,带着不清不白的野种,登堂入室,来混淆家族血脉,搅得家宅不宁,那大约才要遭报应呢。”
“你……”
“来人,把她给我拖走,送去京兆府,由官府处置。”
随着魏双双一声令下,即刻有下人冲向万芳姑娘,万芳姑娘闪躲哭嚎,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
沈青竹见状,眉心染上一抹不赞同的神色,她快速开口。
“全都停下,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