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魏双双瞧着莫灵溪和夜晟泽闹了起来,她心里欢喜。
莫灵溪可比她想的能干多了。
她才要跟沈青竹斗,就有这么个好帮手上门,果然,连老天都是垂怜她的。
唇角不着痕迹地上扬,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魏双双快步到莫灵溪身边,她抬手轻轻地拍着莫灵溪的背,一脸无奈又担忧的模样。
“莫小姐,你别动怒,我大哥这是在气头上,口不择言,他不是那个意思。”
一边说着,魏双双一边看向夜晟泽。
“大哥,莫小姐到底是你表妹,是咱们自家人,大哥你就算在气头上,就算想护着大嫂,也不能说这种话,这不是平白污了莫小姐的清白名声?伤了情分?这不也让爹和晟澜难堪,这让他们以后如何自处?这话要是传出去,让人怎么看咱们侯府?”
“哼。”
随着魏双双话音落,永昌侯忍不住哼了一声,他也顺势剜了夜晟泽一眼。
在夜晟泽心里,这永昌侯府大约就是可有可无、无足轻重的,他心里,大抵从一开始,就是不在意永昌侯府的。
在这一点上,夜晟泽也好,沈青竹也好,比魏双双都差远了。
将永昌侯的恼怒看在眼里,魏双双继续。
“大嫂……”
看向沈青竹,魏双双低声劝着。
“大嫂,大哥平日有多在意你,你是清楚的,他也最听你的。如今出了事,大哥一心想护着你,关心则乱,说话办事难免强硬些,少了周全,大嫂更应该劝着点。关起门来,咱们都是一家人,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闹得家宅不宁吧?想来,那也不是大嫂想见到的吧?”
“呵!”
几乎是在魏双双话音落下的瞬间,还没等沈青竹回应,莫灵溪就冷嘲了一声。
她一双眸子,狠狠地剜了沈青竹一眼。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人前柔情似水,人后杀人不眨眼,谁知道她什么样呢?也或许,她并不希望侯府闹起来,她只是想我与表哥不合,只是想将我扫地出门吧?”
“莫小姐,我大嫂不是那样的人。”
“谁知道呢?”
冷哼了一声,也不多理会魏双双,莫灵溪直接看向夜晟泽。
她腥红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傲气。
“表哥,今日看在姨父的面子上,看在永昌侯府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报官,可以不把事情闹大,可以不再追究。但是,这件事没完,我会自己调查莫雨的死因的,伤害了她的人,就算今日不会受到惩罚,终有一日,我也会把她抓出来,让她付出代价。”
瞟了沈青竹一眼,莫灵溪的眼里,尽是警告。
之后,莫灵溪再不耽搁,她重新回了莫雨身边,看着躺在地上的莫雨,她开口吩咐护卫。
“你们两个,从后门把莫雨抬出去,别惊动了人。你们两个,即刻去置办一个小院,准备棺木,送莫雨过去,暂时安顿。”
“是。”
随着莫灵溪开口,她的护卫立刻动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抬着莫雨离开了。
客院也安静了下来。
永昌侯的目光,在夜晟泽、沈青竹身上来回逡巡,半晌,他才沉沉地开口。
“晟泽,这件事还得彻查,死的虽是个下人,可到底关乎人命,为了侯府众人的安全,也为了侯府的名声,这事都容不得大意。而且,莫家那头,咱们到底也该给个交代,灵溪今日仁义大度,也不能让她寒了心。”
“嗯。”
即使永昌侯不说,这件事,夜晟泽也会查清楚。
这黑锅,总不能就这么让沈青竹背了。
夜晟泽心里想着事,态度淡淡的,这模样,让永昌侯看了烦躁,他忍不住又剜了夜晟泽两眼,“我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
“听到了,也应了,爹没听到吗?”
“你……夜晟泽,你一个为官之人,一个做表哥的,做事一点都不顾全大局,荒唐行事,口无遮拦,不管不顾,到了这会儿,你还一副不着调的样,你到底想怎么样?这就是你的规矩,你的礼数?夜晟泽,你的书都读到哪去了?”
“这就不用爹操心了。”
夜晟泽应了一声,随即伸手牵制住了沈青竹的手。
自打谢氏来之后,沈青竹就没开过口,而莫灵溪让人去抬莫雨的尸体,沈青竹的目光,更是再没从那方向离开过。
今日的沈青竹,太安静了,甚至可以说,她安静得有些异常。
夜晟泽心里,隐隐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儿。
他总觉得沈青竹发现了什么。
只是,眼下人多口杂,根本不适合问,不适合说这些。
“夫人,咱们回泽霈苑吧。”
“嗯。”
回过神来,沈青竹看向夜晟泽,她轻轻点点头。
夜晟泽牵着沈青竹的手要走,这时候,就听到一旁的永昌侯冷冷地开口,“等一等。”
闻声,夜晟泽和沈青竹顿住脚步。
永昌侯眼底阴沉。
“青竹,这件事与你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而我也希望你清楚,不论这件事真相如何,我都不希望事情闹大,不希望侯府再因为乱七八糟的事,被推到风口浪尖,让人议论。”
这侯府,才是永昌侯最在意的,这一点,沈青竹一直都清楚。
听到永昌侯说这些,沈青竹也不意外。
“爹,我明白。”
“这阵子,你带带双双吧,让她跟你一起处理府中的琐事,给你搭把手。”
虽然没责问沈青竹,可永昌侯这么安排,显然是在分沈青竹的掌家之权,这也代表着他对今日之事的不满。
夜晟泽心如明镜,他眼神不禁暗了暗。
一旁,魏双双也不赞同,上前两步,她一脸难色。
“爹,自大嫂进门开始,就一直都是大嫂掌家,她将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除了今日这事,倒也没出过什么岔子,我才进门,就在这种档口,掺和进掌家之事,分了大嫂的权,这不合适。而且爹也知道,我和大嫂之间,本就有些龃龉,若是我再接手了家里这些事,那不是让我和大嫂的关系更紧张了?爹,我希望家里安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了。”
魏双双的话说得大气,顾全大局,永昌侯听了心里熨帖。
一切以侯府为先,这才是侯府掌家人应该有的样子,才是侯府儿媳应该做的事。
永昌侯看向沈青竹,“青竹,你觉得呢?”
这是询问!
也是逼迫!
沈青竹心领神会,四目相对,她缓缓勾唇。
“爹,双双本也是侯门女,这掌家的事,她也该是从小就学的,有她帮衬,我也能轻松不少,我自然是乐意的。至于双双说的什么关系紧张,那不存在,我们都是一家人,所作所为所言所行,都是为了侯府好,目标一致,又哪来的关系紧张?”
“你真能这么想才好。”
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永昌侯也不再多说什么,他随即看向魏双双。
“让你做,你就好好做,这事就这么定了。”
“这……是。”
犹豫、迟疑、担忧、忐忑、不得不应……这一套戏,魏双双做得周全,琐碎细节以及分寸感,都拿捏得到位极了。
永昌侯心里满意,他也没多耽搁,转身就离开了。
他本就不喜欢处理家宅琐事。
这阵子,一桩桩一件件的事,缠得他心烦,他实在头疼得厉害。
他想回去寻个清净。
想着,永昌侯的脚步,都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