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谢氏,暗处里,慧嬷嬷嘴角不禁抽了抽,她眼神嫌恶。
她算是看出来了,谢氏就是个混不吝的,别管怎么对她好,她心里都是不计数的,她心里有的只是她自己,还有夜晟澜,旁人什么都不是。
一个阵营又如何?
谢氏能收着你的好,顺带着再骂你两句,这在谢氏那一点都不冲突。
有这么个婆母,魏双双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那么好过。
还得早些想想办法才好。
慧嬷嬷在心里盘算,不动声色,她随着谢氏一起,快速回了波澜渡,进了新房。
一进来,谢氏就先瞧见了被扯掉的红绸,还有那些被撕烂的喜字,不用想也知道是魏双双弄的。谢氏心里有火气,只是她担心夜晟澜,倒也没有发作。
加快脚步,谢氏快速去了床边上。
夜晟澜状态更差了。
他脸胀红的厉害,人也昏昏沉沉的,有些犯糊涂,时不时的,他身子就会乱动挣扎,他嘴里还会支支吾吾地念叨沈青竹的名字。
那样子,把谢氏吓坏了,一把推开魏双双,她快速坐下来。
“澜儿,澜儿你怎么样?”
“娘……”
魏双双看向谢氏,哽咽地开口唤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不叫婆母,孝顺不了的话了,这一声“娘”她叫得倒是情真意切。
顺带着,魏双双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来。
“娘,晟澜情况不好,这热度怎么都降不下来,人都已经烧糊涂了,他一个劲儿地说胡话,这可怎么办啊?”
一边说,魏双双一边哭,眼泪汹涌。
魏双双本想表现下自己对夜晟澜的关心,表现下自己的贤惠柔顺,顺带着也暗戳戳地提醒提醒谢氏,夜晟澜嘴里叫的都是沈青竹的名字,她受了委屈了。
可是,魏双双显然还是太不了解谢氏了。
谢氏心里担心夜晟澜,正不痛快呢,这种时候,谢氏哪会在意魏双双如何?
一看魏双双的眼泪,谢氏就恼了。
“哭哭哭,哭什么哭,澜儿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想哭丧是不是?魏双双,你安得什么心?”
“娘,我……”
“说你是丧门星,还真是一点都没说错,你一进门,就闹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要不是因为你,澜儿怎么会酗酒,怎么会被欺负成这样?现在你倒是知道哭了,知道慌了,你早干什么去了?说什么你不知道怎么办?你不是气夜晟泽和沈青竹欺负澜儿吗?你不是会提刀砍人,能报仇雪恨吗?你倒是去啊?在这哭丧,装什么装?”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谢氏嘴下一点都没留情。
魏双双、慧嬷嬷兜了一圈子,极力想要避开的局面,她们想要的祸水东引,最终还是泡汤了。
谢氏的攻击一点没少。
魏双双心底凉意翻涌,好在这时候,去请郎中的下人刚好回来了。
“侯夫人,二少夫人,郎中到了。”
“快请。”
再也顾不上魏双双了,谢氏急忙让了地方,请郎中过来给夜晟澜诊治。
郎中坐下,手附在夜晟澜的手腕上,为他诊脉,这瞬间,昏睡着的夜晟澜似有所感,他反手握住郎中的手腕。
“青竹……”
这声音让谢氏气得不行。
“什么沈青竹?那就是个祸害,要不是她,你能受这个罪?你还惦记她做什么?”
哪怕夜晟澜听不到,谢氏还是忍不住念叨了一句,她随即伸手,拽开夜晟澜拉扯着郎中的手,让郎中继续诊脉。
夜晟澜的问题倒也不算严重,很快,郎中就收了手。
“侯夫人,二公子这是受了寒凉,又急火攻心,才会高热不退的。我这就开一副药,喝下去之后,最迟明早,他的热一定能退下去,之后只需仔细养着,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二公子之前应该是中过剧毒的,毒虽解了,身子也算康复了,可那场病到底对二公子身子有许多影响。以后还是少酗酒,多注意调养比较好。”
“好,郎中快去开方子吧,你说的回头我一定叮嘱澜儿,不会忘的。”
“是。”
郎中应声,急忙去开方子。
下人们之后随着郎中去抓药,没多久,就把药熬好了送过来了。
谢氏亲自给夜晟澜喂了药,也不知夜晟澜的情况是真不太严重,还是郎中妙手,药特别管用,喝下药之后,大约小半个时辰,夜晟澜的状况就稳定住了。
他身上的热度,一点点的降了下来,也不再说胡话了。
躺在床上,他睡得倒是安稳。
谢氏放心了,这才起身去桌边上,拎着小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之后谢氏摩挲着茶盏,挑眉看向魏双双。
她嘴角噙着一抹很冷的笑,她淡淡发问。
“澜儿出事,你不去请郎中,而是先让人去主院找我,是有意的吧?”
魏双双闻声微愣,故作茫然。
“娘,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魏双双,你有你的小聪明,可我也不是傻子,你的那点小心眼,还糊弄不了我。你怕自己去请郎中,担了克夫不祥的罪名,又怕把事情瞒下来,出了事解释不清,所以你借着我对澜儿的关心,来处理这件事。你嘴上说的全是关心澜儿的话,说你恨夜晟泽和沈青竹伤害了澜儿,可你想的,其实是祸水东引,是想用我对他们的恨,抹平你今日的事。”
“娘多心了,我没有这么想。”
“没有?”
呢喃着这两个字,谢氏把手里的茶盏塞到魏双双的手上。
茶水很满,谢氏动作又快,茶水洒了魏双双一手,连带着她身上,也沾染了不少水渍,晕开了一片。
谢氏往床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缓缓继续。
“我是澜儿的娘,你是他的夫人,我们都是澜儿最亲近的人。你说你没有,那我就信你没有,只是,澜儿不能平白地受了这遭罪,对吗?”
魏双双凝眉,“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谢氏起身,与魏双双四目相对,她压低了声音,邪气地开口。
“明一早起来敬茶之前,我希望,有人已经为澜儿讨到了公道,欺负了他的人,也受到了该受的惩罚。都道娶妻娶贤,你想做澜儿的贤内助,总是得出点力的,不是吗?”
“我……”
“我等你的好消息,这也决定了明早的那盏茶,我喝还是不喝,你自己好好想想,时间不多了。”
话音落下,谢氏也不再耽搁,她快速出了门。
门外,隐川一直在守着。
谢氏看向隐川,“照顾好澜儿,要是他有什么不妥,即刻来禀报。”
“侯夫人放心,奴才一定照顾好公子。”
“嗯。”
应了一声,谢氏出了波澜渡,回了主院。
本是没什么睡意的,可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谢氏真的感觉有些累了,她想回去歇歇。
看着谢氏离开,魏双双忍不住,她抬手将桌子上的茶壶茶盏,一股脑的全都给砸了,她看着门口的方向,满眼愤恨。
“二少夫人息怒。”
慧嬷嬷见魏双双发火砸东西,急忙过来劝了一声。
魏双双气得要命,“息怒?我怎么息怒?你没听见那老妖婆说什么吗?”
儿子被人收拾了,谢氏自己没本事报仇,就撺掇她去,还威胁她不喝明早的儿媳敬茶,谢氏这是生怕她没被沈青竹、夜晟泽收拾针对,生怕她过安稳日子啊。
自私、怯懦、阴险……
有谢氏这样的娘,也难怪夜晟澜是那个鬼德行。
魏双双的气和恨,慧嬷嬷都懂,但是,光懂、光怒、光砸东西,能有什么用?问题摆在这,不会自己没了,总还是得解决的。
“二少夫人,眼下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要是知道怎么处理,我还用得着发愁?”
她总不能提着刀,冲到泽霈苑里去砍人吧?
夜晟泽能饶得了她?
真要那样,她有没有命活着走出泽霈苑,怕是都难说。除了能让谢氏心里痛快了,她还能得到什么?
魏双双头疼得厉害,这时候,就见慧嬷嬷缓缓凑了过来。
“二少夫人,老奴这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二少夫人以为如何?”
“什么主意,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