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夜晟澜晕倒,暝影、暝消不由地对视一眼。
“这么脆弱呢?”
“他脆弱不脆弱的,谁在乎啊?关键是,他这晕了,还跪不跪啊?这还差好一会儿呢。”
“跪!”
暝消回应得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的。
伸手把晕倒的夜晟澜扯起来,暝消看向暝影,“快,搭把手,咱扶着他跪,正所谓做事有始有终,罚跪不能轻松,说多久就得多久,不能少了半刻钟。来来来,搭把手啊,晕了他也得跪完啊,少不了一点。”
“得嘞。”
暝影应了一声,随即过来给暝消帮忙。
两个人搀扶着夜晟澜,愣是让晕着的夜晟澜,跪足了一刻钟。
之后,他们才拖死狗似的,拖着夜晟澜回波澜渡。
彼时,魏双双也还没睡。
她知道,今日夜晟澜心里不痛快,大约是不想回来洞房的,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下人居然告诉她,夜晟澜喝醉了之后,一个人去了泽霈苑,他在泽霈苑外喊沈青竹的名字,喊得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这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在告诉所有人,她不如沈青竹。
夜晟澜这分明就是在说他后悔了。
魏双双心里怎么可能不气?
魏双双把新房里挂的红绸,贴的喜字,一股脑全都拆了,可即便这样,她心里依旧不痛快。
慧嬷嬷劝不住,只能去外面,想看看能不能安排人将夜晟澜找回来。她一出来,刚好就瞧见暝影、暝消拖着夜晟澜进门。
慧嬷嬷转身回了新房,去了魏双双边上。
“二少夫人,二公子回来了。”
“他还舍得回来?她怎么不干脆就睡在泽霈苑,睡在沈青竹那?”
魏双双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二少夫人,”按着魏双双的肩膀,慧嬷嬷轻声叮嘱,“二少夫人,现在不是说那些气话的时候,今儿发生太多事了,二公子心里不痛快,多喝了几杯,也情有可原,二少夫人何必跟个喝醉的人计较?眼下,怎么把日子过下去,把日子过好了,才是顶顶要紧的。”
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而今魏双双虽说不是寄人篱下,可到底还没当家做主。
她这又是新婚,还不得谢氏喜欢,等明儿一早,新媳妇敬茶请安的时候,谢氏打着给新媳妇立规矩的名头,能做的事太多了。
魏双双还是得把夜晟澜哄好了,只有这样,她的日子才能好过。
就算有气,她也得忍忍。
“二少夫人,这么多年咱都忍过来了,不急在这一日,可千万别因小失大。”
之前刚回新房,魏双双都能忍着怒火,说言不由衷的话,哄着夜晟澜,现在为什么不可以?
这些道理,魏双双都明白。
只是人在气头上,总有些不愿意低头罢了。
袖口中,魏双双将拳头握得紧紧的,半晌过后,她才轻呼了一口气。
“罢了,嬷嬷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那就好。”
“让嬷嬷查的事,可有结果了?”
“暂时还没有,老奴派了人出去,并没有找到那两口子,二次派人去寻,人也还都没回来。二少夫人放心,这事一有消息,老奴即刻来禀告。眼下,二少夫人还是先把二公子哄好了吧,别为了那些琐事分心。”
慧嬷嬷办事,魏双双自来放心,她也没再说什么。
这工夫,隐川已经扶着夜晟澜进门了。
醉酒醉得厉害,又被浇了几桶冰水受了凉,再加上急火攻心,郁结不出,还硬被暝影、暝消拖着罚跪,夜晟澜人晕着,一直都没醒。
现在,他浑身都已经烫起来了。
隐川一进门,就看向了魏双双,“二少夫人,你快来看看吧,二公子发了高热,身上可烫了。”
魏双双侧头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夜晟澜的狼狈样。
不用想也知道,是泽霈苑那两口子做的。
夜晟澜没本事,没资本,没筹码,还要去闹。夜晟泽不是好惹的主,更不会让自己的夫人再被纠缠,他不恼,不收拾夜晟澜才怪。
夜晟澜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是自取其辱。
心里想得通透,但这些话,魏双双一个字没说,她直接过来到另一头搀扶住夜晟澜,和隐川一起带他去床边上。
让隐川扒了夜晟澜湿哒哒的喜袍,换了寝衣,她这才伸手摸了摸夜晟澜的头。
的确很烫。
“慧嬷嬷,安排个腿脚麻利的,去请个郎中回来。”
“二少夫人……”
慧嬷嬷凝眉,低声唤了魏双双一声。
不是慧嬷嬷不在意夜晟澜的死活,只是,魏双双今儿才刚进门,夜晟澜这边就请了郎中,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再加上白日的时候,谢氏就已经说过一次,夜晟澜娶了魏双双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若真再请郎中,谢氏抓着这个由头,难免会说魏双双不祥、克夫。
那不是平白的惹麻烦?
那样的话,魏双双的路会更难走,就是这府里的人,怕是也要对她避而不及了。
慧嬷嬷深知这后宅事乱,不得不多想一步。
四目相对,魏双双就懂了慧嬷嬷的担忧,只是,夜晟澜如今这样,若是不请郎中,真若烧出个好歹来,怕是不好处理。
她就算不请郎中,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魏双双眼睛转了转。
“隐川,你可知道刚刚在泽霈苑,都发生了什么?晟澜的身上,怎么会被浇了这么多水?瞧着还是掺着冰的,是夜晟泽、沈青竹两口子弄的,是吗?”
“奴才没瞧见,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但二公子衣裳里,的确有不少冰渣子。”
“知道了。”
话音落下,魏双双直接坐在了床边上。
手上拿着帕子,一点点地给夜晟澜擦拭额头,她冷声吩咐。
“慧嬷嬷,你带着隐川往主院走一趟,把这事都跟爹娘说清楚,也好让他们拿个主意。我刚嫁进门,遇上这种事,实在找不到门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是让爹娘做主吧。”
魏双双的话说得轻飘飘的。
慧嬷嬷心领神会。
魏双双这是要把事情闹大,把夜晟澜的病,推到沈青竹和夜晟泽的身上。自然的,到时候谢氏发火,也找不到她了。
这倒也是个路子,慧嬷嬷快速点头。
“二少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往主院走一趟,让侯爷和侯夫人拿个主意,为二公子讨个公道。”
话音落下,慧嬷嬷转头就走。
一旁,隐川心里隐隐能感觉到这事不对,只是,魏双双已经发话了,他也不好再耽搁,他快步跟着慧嬷嬷去了主院。
永昌侯已经睡了,只有谢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心里恨魏双双恨得牙痒痒。
她也不免后悔,舍了沈青竹,娶了魏双双,这一波算计赔大了。
早知如此,他们当初就不该冒险的,除了出身,沈青竹其他倒是都还好,而安国公府也确实视她如己出,他们不该乱来的。
谢氏正琢磨着这些事,就听到了敲门声。
看了眼床上睡得踏实的永昌侯,谢氏深呼了一口气,随即去开门。
“什么事?”
“侯夫人,公子院里的隐川,带着二少夫人身边的慧嬷嬷来了,公子那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谢氏询问,声调都比之前提高了不少。
下人不敢隐瞒,将刚刚慧嬷嬷和隐川说的事,全都说了,包括夜晟澜高热,也包括夜晟澜醉酒,跑去了泽霈苑,被沈青竹和夜晟泽收拾,模样狼狈。
谢氏脸色铁青,“确定吗?”
“是隐川亲口说的,应该错不了,夫人若是不放心,奴才可以再去打听打听。”
“还打听什么?蠢货,赶紧去请郎中。”
高热这事可大可小,真要弄不好,指不定能把人烧傻了,把人烧死了。夜晟澜可不能因为这点事,毁了一辈子。
下人应声,即刻去安排。
谢氏也顾不得披件衣裳,她快步往外走,奔着波澜渡去了。
她得看看夜晟澜,心里才能踏实。
慧嬷嬷一路跟着谢氏,比起之前在波澜渡面对面时的强硬,慧嬷嬷眼下软了不少。
“侯夫人,你快去瞧瞧吧,二公子身上烫得厉害,二少夫人吓坏了。她惦记着二公子,也不顾自己有身孕,就那么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她心里也气,若非二公子这边离不开人,她怕是已经提着刀,冲到泽霈苑去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把魏双双放到谢氏的阵营里,挑唆谢氏把这些仇,都记在沈青竹和夜晟泽身上。
顺带着,慧嬷嬷还给魏双双脸上贴了金……
一席话倒是颇有成效。
谢氏脚步不停,她看了慧嬷嬷一眼,冷哼。
“什么兄弟?泽霈苑两口子蛇鼠一窝,就没一个好玩意,他们巴不得澜儿出事,他们独占永昌侯府呢。等着,今儿这事没完,他们害澜儿,就得付出代价。”
“侯夫人说的是。”
“少啰嗦,走快点,就魏双双那样,是会照顾人的?她守着澜儿有什么用?还不如去收拾泽霈苑那俩呢。”
嫌弃的嘀咕,谢氏的脚步,瞬时更快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