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沈青竹和夜晟泽,谢氏能气晕了,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永昌侯也知道,沈青竹两口子有故意气谢氏的心思,只是,这能怪谁?是谢氏自己先招惹沈青竹,去触沈青竹的霉头的。
她话说得难听,难不成还指望着别人忍着,惯着她?
无奈地叹息,永昌侯强硬地拽着谢氏去花厅。
已经闹了一场了。
要是再错过了拜堂,更得让人笑话。
看着永昌侯和谢氏走远,夜晟泽不禁勾唇,他微微低头,看向沈青竹,“夫人,吉时快到了,可要去前面观礼?”
“大喜的日子,咱们这做兄嫂的,怎么能缺席?当然得去瞧瞧,送祝福了。”
“好。”
夜晟泽应声,随即看向一旁的沈青浔。
“大哥也一起吧。”
“你们俩开心就好,倒也不必那么在意我。”
压低了声音,跟夜晟泽嘀咕了一声,沈青浔也没多耽搁,他先一步随着其他宾客,奔着花厅的方向去了。
他怕在后面,瞧多了这两口子那甜蜜的戏,会觉得腻。
看着沈青浔的背影,沈青竹和夜晟泽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默契一笑,笑而不语。
……
花厅。
除了临时加了座,一并坐在了高堂位置上的魏双双的舅舅、舅母,除了夜晟澜时不时就迟疑迟缓的动作,除了谢氏黑沉的脸,恨不能吃人的表情,以及观礼宾客鸦雀无声的“庆贺祝福”,拜堂倒是进行得也还算顺利。
仪式结束,夜晟澜就带着魏双双,去了波澜渡。
波澜渡本就重新装饰过,在夜晟澜去迎亲的时候,谢氏还特意让人从花房里,搬了几十盆的鲜花过来。
配着大红的喜字,还有红绸,倒也喜庆好看。
只是,心里不欢喜不痛快了,再瞧这些东西,也就只剩下讽刺了。
新房里。
喜婆给夜晟澜、魏双双递合卺酒。
夜晟澜接了酒盅,看向魏双双,却半晌都没有动。
魏双双心里明白,依照夜晟澜的性子,能撑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这合卺酒喝与不喝,她倒也不那么在意。
挥挥手,魏双双直接让喜婆,还有新房里的下人都退下去。
门关上了,魏双双伸手把酒盅放到床头的桌上。
“夜晟澜,你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
“我瞧见了,刚刚拜堂的时候,你看了沈青竹好几眼。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在后悔,后悔在众多贵女之中选了我,后悔与我有了孩子,不得不娶我,后悔放弃了沈青竹,算计了沈青竹,你后悔当初没跟沈青竹拜堂,让事情闹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魏双双的话,犀利的像是一把刀,将夜晟澜所有的过往都剖开,摆在了明面上。
他的算计,他的不堪,他的无能,暴露无遗。
夜晟澜把酒盅扔在桌上,猛地起身。
他不想听这些。
见状,魏双双冷声继续,“夜晟澜,我懂你的后悔,也懂你的算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虽是嫡出,可却是继室所出,上头还压着一个夜晟泽,你若不争,那你就什么都没有,你所做的,所算计的,在我看来并没有错。所以,不论你之前接触过多少女子,有过多少谋算,我都不介意,因为我在意你,我愿意站在你这边。”
口不对心,言不由衷的话,魏双双说来面色不改。
不过是骗人罢了……
这技能,从她记事起,她就已经会了。
想要这日子过下去,过得好些,这些谎话,她必须得说。
起身,一步步走向夜晟澜,魏双双拉着他的手,缓缓附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晟澜,今日的事闹到这一步,是你没想到的,同样也是我没想到的,你我其实都一样,我们都像是随水的浮萍,跌跌宕宕,半点不由人。但是晟澜,你相信我,我对你是一心一意的,我和孩子永远都站在你这边,今日的事已经发生了,我改变不了什么,可我会尽力补偿你。”
夜晟澜掌心微微发烫,他心不自觉地颤了颤。
那一瞬,他宛若能感受到孩子的存在,连带着看魏双双的眼神,也更多了些许温柔。
“我……”
“补偿?你想怎么补偿?你能怎么补偿?”
就在夜晟澜想要开口的时候,谢氏的咆哮声从门外传来,下一瞬,谢氏“砰”的一下,就将房门踹开了。
看着魏双双,谢氏恨不能杀人。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真当晟澜纯善仁慈,你就能可劲儿地糊弄他呢?魏双双,你还要不要脸?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谢氏吼着,快步冲过来,她一巴掌拍在了魏双双拉扯着夜晟澜的手上。
之前在门外,谢氏就想动手了。
只是碍于宾客在,碍于永昌侯在,她不好发作。
现在,永昌侯在前院招呼宾客入席,再无顾忌,谢氏怎么可能放过魏双双?
“我就说,好人家的姑娘,哪能无媒苟合,未婚先孕,上门逼婚,做出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原来这都祖上有根的,你娘这德行,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闭嘴。”
即便魏双双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可她娘,到底是她的软肋。
她娘死得惨,她也不愿意听人说她娘的不是。
还这般言辞不堪。
谢氏可不管那些,“闭嘴?我凭什么闭嘴?仗着我家晟澜心软,你就算计他,小娼妇,你真当嫁进了永昌侯府的门,你就能高枕无忧了?我告诉你,做梦。就你这种人,低贱卑劣,你和你娘一样,骨子里的血都是贱的,你根本配不上我家澜儿。今儿你能进门,明儿我就能让澜儿休了你,把你赶出去。”
“我还怀着晟澜的孩子呢,你想休我?”
“怀着孩子怎么了?会生孩子的多了去了,你怀的也不是金疙瘩,你少跟我狂。”
一边说着,谢氏一边看向夜晟澜。
“澜儿,去,给她写休书,即便今儿不休了她,不将她扫地出门,你也得让她知道知道,她随时都可能被休。我看到时候,她还有没有胆子算计你。”
魏双双转头看向夜晟澜。
“夜晟澜,你真就听你娘的,要休妻?那刚刚在门外,你又何必带我去拜堂,何必娶我?”
门外……
一听这话,谢氏心里火气就直往上窜。
刚刚,明明夜晟澜是能不娶魏双双的,可不知道魏双双给夜晟澜看了点什么,夜晟澜就受她要挟,受她摆布了。
眼下,魏双双话里话外还在说这事,谢氏怎么可能忍?
手指着魏双双,谢氏大骂,“姓魏的我警告你,你再威胁澜儿,我要你好看。”
“夜晟澜,你说呢?”
一边是谢氏,一边是魏双双,一边是全心为他考虑,为他打算的娘,一边是他自己娶回来,怀着他孩子,握着她把柄的夫人……
夜晟澜听着她们争吵,夹在她们中间,内心煎熬。
他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似的。
处理不了眼前的事,也懒得处理,夜晟澜索性没有开口,他直接奔着外面去了。
他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他想喝杯酒,解解心里的愁。
看着夜晟澜离开,谢氏狠狠的啐了魏双双一口,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魏双双脸上。
“都是你,身份低贱就低贱,装什么千金贵女,装什么大尾巴狼?要不是因为你,闹出了这许多事,澜儿能这般丢脸面,大喜的日子,他能这般不开心?你就是个丧门星,娶了你,澜儿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魏双双脸色而已跟着冷了下来。
夜晟澜这头她还能耐着性子哄一哄,至于谢氏,她甚至懒得浪费心思。
坐在桌边上,拿着帕子,漫不经心的擦拭自己的脸,魏双双开口,语气里尽是寒霜。
“姓谢的,你最好适可而止。”
“你叫我什么?”
“不然呢,你指望着我叫你什么?我倒是想恭恭敬敬孝顺公婆,可你张口闭口说的没一句人话,你配我孝敬恭顺吗?”
“你……”
“我不是沈青竹,也不会任你揉捏,被扔到别人床上了才大彻大悟。你磋磨人的那一套,最好给我收一收,再乱嚼舌根,说些有的没的,我能提刀闯畅音戏楼,就说不准能提刀闯闯其他地方,我能砍桌子砍椅子,说不准也能砍砍人。”
谢氏当然没忘了魏双双提刀闯戏楼的事,那场面,现在回想起来,她都觉得后怕。
她也懂魏双双的威胁。
可这是在永昌侯府,谢氏也不是被吓大的。
“魏双双,你真以为我治不了你?今儿我就让你瞧瞧,这侯门的媳妇,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来人,把二少夫人带到小佛堂去礼佛,让她跪着,为侯府祈福。”
闻声,魏双双起身,怒目相向。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