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夜晟泽回来,几乎是本能的,暝消往后退了退。
夜晟泽冲他勾勾手,低声叮嘱,“等晚些时候,你亲自送青竹她娘回安国公府。到了那边,你记得跟她说,今日是我言辞过激了,希望她能理解,不要介意。”
“啧,将军……”
“闭嘴,别问,顺带着准备些回礼,从我小库房里拿,挑好的,别丢了夫人的面子。”
交代完了,夜晟泽转身就离开了。
暝消愣在原地。
虽然不知道夜晟泽都跟唐氏说了什么,可是,夜晟泽向来说一不二,说过的话办了的事,他也不曾后悔过。可现在,话说都说了,还要那么顾及唐氏的感受……
“难道,这就是被爱情浸润了的男人?这就是传说中的化百炼钢为绕指柔?”
啧!这化得是挺柔啊!
……
唐氏是大约一个时辰后,从泽霈苑出来的。
沈青竹一路送她到永昌侯府门口,马车都已经备着了,沈青竹扶着唐氏上车。
唐氏从车窗探头出来。
“青竹,娘就先回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什么事,记得让人来安国公府送信,娘和爹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娘放心,我会好好的。”
“安国公府永远都是你的家,知道吗?”
“我知道的。”
沈青竹自来办事稳妥,又有夜晟泽护着她,唐氏来时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了不少。
没有多耽搁,唐氏很快就让人赶着马车离开了。
沈青竹叮嘱暝消好好照顾着,一定要把唐氏平安送回去,之后她就一直在后面瞧着。直到马车过了拐角,再也瞧不见影了,沈青竹这回府。
沈青竹并不知道,就在她送走唐氏,回泽霈苑没多久,唐氏的马车就被人拦下了。
是夜晟澜。
暝消从马车旁护着,他看着夜晟澜,脸色铁青。
“二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不关你的事。”
无视暝消,夜晟澜上前两步,快速到唐氏的马车前,他拱手行礼,“沈伯母,刚刚我外出,未赶得上拜见沈伯母,所以特意过来见一见。沈伯母,你和沈伯父最近身体可好?”
马车里,甚至不用掀开车帘子看,唐氏就能认出夜晟澜的声音来。
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曾几何时,她对夜晟澜寄予厚望,她看好夜晟澜,觉得他和沈青竹青梅竹马,两人相处多年,知根知底,必能对沈青竹好,宠沈青竹入骨。
可结果呢?
她应允的这门亲事,差点害了沈青竹的一生,若非有夜晟泽在,沈青竹就全毁了。
每每想起这点事,唐氏心里都恨。
她恨夜晟澜无情,也恨自己眼瞎,她更恨为了平息流言,防止事情闹大,对沈青竹不利,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息事宁人。
是,沈青竹的确不是她生的,可却是她一手养大的,是她的心头肉。
夜晟澜这般,她恨不能将夜晟澜给剐了。
唐氏红着眼睛,冷声喊了一声。
“来人”
随着唐氏一声令下,她带的二十几个原本抬箱子的小厮,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
夜晟澜稍稍后退,“沈伯母……”
“别这么叫我,我嫌恶心,”唐氏掀开车帘子,红着眼睛瞪着夜晟澜,“什么杂七杂八的人,也敢带武器拦我马车,想行凶不成?”
“沈伯母,我没有恶意,我今日特意,过来,就是想跟沈伯母赔个不是。”
“谁是你沈伯母?我认识你是谁?知道你是人是鬼?”
“沈……”
“来人。”
不给夜晟澜开口的机会,话,几乎是从唐氏牙缝中挤出来的。
“把这凶悍贼匪给我拦下来,好好教训,往死里打,让他好好长长记性。免得他不知悔改,再去伤了无辜的百姓。”
“是。”
一众下人快速应声,二话不说就动手。
虽说这些小厮,都不是练功的人,算不上舞刀弄枪的老手,但一个个都是专门挑来抬箱子的,正值盛年,一身的力气半点不作假。他们相互配合,一波轮着一波地往上冲,夜晟澜纵然会点功夫,但他双拳难敌四手,暗中挨了不少拳脚,吃了不少亏。
唐氏瞧见了,只是,这比起沈青竹受的委屈来,又算得了什么?
恨恨地瞅了几眼,唐氏就收回了目光,她看向暝消。
“咱们走吧。”
左右这有小厮呢,夜晟澜就算想跑,也没那么容易,他们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
看多了,不够解气,反倒是心里堵得慌。
明白唐氏的意思,暝消也不多耽搁,他跟车夫交代了一声,就先赶着马车,先一步奔着安国公府去了。
至于夜晟澜和小厮,全都被他们撇在了身后。
……
泽霈苑。
沈青竹是入了夜,夜晟泽从书房回来,她才知道夜晟澜半路去拦唐氏的马车,还挨了打的。
听着夜晟泽的话,沈青竹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胆子挺肥的啊。”
坑了她,还敢去拦唐氏的马车,他真当唐氏是什么软柿子,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吗?
他光看到了安国公府是和睦之家,看到了唐氏性子温和,对家人宠溺细腻,他就不想想,越是这样的父母,就越会在意自己的孩子吗?
之前没出手报复夜晟澜,已经是唐氏和安国公隐忍了。
他还自己往前凑……
自取其辱。
夜晟泽拎着茶壶倒茶,他浅浅地勾唇。
“他不是胆子肥,而是不得不上前,缓和关系,他不得不走这一步。”
“哦?”
看向夜晟泽,沈青竹多少有些意外。
夜晟泽也没瞒着,“你应该听说了,爹有心让夜晟澜入军营。”
这件事,之前永昌侯说过一次,只是,沈青竹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也不太明白,这跟夜晟澜去找唐氏,能有什么关系?
夜晟泽知道他疑惑,索性也没跟他兜圈子。
“夜晟澜不乐意进军营,今儿去了一趟平北侯府,想要借着魏双双和孩子的名义游说爹。魏双双还被禁足中,他没能见到人,据说平北侯对他的态度也不算好。你或许不知道,平北侯的一个侄子,在你爹旧部的麾下,这几日好像出了点事,据说跟军饷有点关系,比较麻烦,平北侯正在为这事头疼。”
“所以,他想靠我爹的关系,去讨平北侯的关心?他还真是敢想。”
“左右是条路子。”
夜晟澜无利不起早,这也是他的风格。
有很多话,夜晟泽都没有明说,但沈青竹心里明白。
沈青竹眼神不屑,“真当自己有多大脸面呢,这顿打,是他应得的,是他活该。”
“嗯。”
瞧着沈青竹气呼呼的小模样,夜晟泽笑笑,也没多言。他缓缓抬手,拍了拍桌上的箱子,转移了话题。
“这是今儿你娘来时特意给我的礼物,你瞧瞧?”
“什么啊?”
沈青竹好奇地眨眨眼睛,伸手将小箱子打开。
瞧着摆在最上面的两张纸,看着上面写的内容,她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