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染脑海里,全是沈青竹痛苦的模样,她心里欢喜。
可是,她显然错估了夜晟泽。
瞧着沈星染倒过来,连带着她身上厚重的脂粉香,也一起扑过来,夜晟泽下意识地眉头紧锁。嫌恶的屏住呼吸,夜晟泽一闪身就上了马车,他颀长的身子钻进车厢里,顺势坐到了沈青竹边上。
从沈星染过来,拉住夜晟泽开始,沈青竹就已经知道她在打什么小算盘了。
谢氏威胁她的那些话,沈星染都帮谢氏执行了。
谢氏倒是挺有本事忽悠人的。
见沈星染又晕,还倒向了夜晟泽,沈青竹就放下了车帘子,懒得再看了。
乍然瞧着夜晟泽进来,沈青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你……”
沈青竹想要开口问问什么情况,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沈青竹吓了一哆嗦,本能的闪躲,那一瞬间,她那半边身子,差点栽进夜晟泽怀里。
夜晟泽看着沈青竹,邪气地勾唇。
“不用急着抢。”
脑子里回想着刚刚沈星染装晕,往夜晟泽怀里栽的模样,只一瞬,沈青竹就明白了夜晟泽的意思。
只不过,抢夜晟泽的怀抱?
沈青竹睨了夜晟泽一眼,嫌弃地咋舌。
“夜将军也太自恋了,你这怀抱,我可不稀罕抢。”
“是吗?”
“扒光了睡你床上,都不见得动心的主,光投怀送抱有什么用?我脑子又没病,才不干那种吃力不讨好,还没有结果的蠢事呢。”
沈青竹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跟夜晟泽嘀咕。
下一瞬,沈青竹转而探头往外瞧。
看着沈青竹的背影,夜晟泽耳畔回荡着她的话,他脑海里,不禁闪过之前清早的时候,他从书房回去,稀里糊涂的坐到床边上,看到的沈青竹酣睡的模样。
扒光了睡在床上,也不动心吗?
夜晟泽垂眸。
晦暗的眼神,连带着万千思绪,一起都被遮掩殆尽。
沈青竹完全没注意夜晟泽的表情变化,她的注意力,都在沈星染身上。
大约摔得不轻,沈星染描画精致的小脸,这一瞬疼得扭曲,可能还不知道夜晟泽已经上了马车了,沈星染还硬着头皮,没有睁开眼睛呢。
“这戏做的,还真挺像样。”
沈青竹轻声调侃,眼见着沈星染表情变了又变,她直接看向一旁的暝影。
“去,送沈小姐去医馆,动不动就晕,这是病,得治。”
“奴婢明白。”
之后,沈青竹又瞟了眼不远处的男人。
明知道他是沈星染安排的,沈青竹还是冷声吩咐,“另外,看完诊后把沈小姐送回安国公府,记得把今儿的事,一丝不落的告诉我爹,让他好好查查那个登徒子的身份,欺负到安国公府家的小姐头上了,他好大的胆子。”
“是。”
“还有,记得让我爹多安排几个人,从旁伺候沈小姐。出门在外,出了事连个护着的人都没有,这知道的,是沈小姐低调,不知道的,怕是还以为咱们安国公府破败了,用不起人了呢。咱们国公府,没那么小家子气。”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把夫人的话带到。”
沈青竹和暝影主仆俩配合默契,她们一唱一和的,能气死人。
原本,沈星染就在心里骂夜晟泽不解风情,不懂得怜香惜玉,现在又多了一个沈青竹,多了一个暝影,沈星染恨不能问候他们祖宗八代。
沈星染心里火气大。
要是怒火能杀人,夜晟泽、沈青竹,怕是早已经死过千百次了。
沈青竹可不管沈星染心里有多少火,时候不早了,都安置妥当了,沈青竹就让小厮赶车走了。
马车里。
夜晟泽拿了烟灰色的攒丝软枕垫在身后,他慵懒地依偎着车厢,饶有兴致地看着沈青竹。
马车虽然宽敞,可到底地方有限,两个人离得近,这样的距离,沈青竹甚至能感受到夜晟泽温热的呼吸,再被他这么盯着,沈青竹有些不自在,她双颊飞霞。
“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想,你也很有当战神的潜质。”
“嘁。”
听得懂夜晟泽的调侃,沈青竹快速冲他“嘁”了一声。
“我就算成为战神,原本也该是虐渣战神,奈何夜将军魅力无穷,招蜂引蝶的本事太强,我被逼无奈,不得不提升自我,兼当驱蜂战神、赶蝶战神、摧花战神,着实辛苦的紧。”
一边说着,沈青竹一边用力地攥拳头,像是在辣手摧花似的。
夜晟泽勾唇,“魅力大也不是我的错。”
沈青竹闻声瘪嘴,自言自语,“那说你胖你就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嗯?”
抬眸,对上夜晟泽探究的眸子,沈青竹笑着眨眨眼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是说,说夜将军棒,你还想弥补自己的短,这就是你智慧了。难怪你年纪轻轻就能领兵征战当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决胜千里,运筹帷幄,这都是夜将军应得的。”
“这马屁拍得清新脱俗,不错。”
“夜将军喜欢就好。”
沈青竹嘴上应得自然,她的白眼翻得火光熊熊,怕是能将车顶点燃。
夜晟泽只当没瞧见,笑而不语。
或许连沈青竹自己都没有发现,有了夜晟泽几句不轻不重的插科打诨,话题直接跑偏了,车里的氛围,明显比最初时好了不少。
他们两人相处起来,也比之前更多了两分自在。
马车辚辚而行,直奔着沈青竹清理出来,打算做医馆的铺子。
……
永昌侯府。
谢氏花了大半日的工夫,在外面一连算了三个好日子。
最近的一个就在月底,虽说还只剩下半个月,筹备婚事,时间是紧了些,可好在之前永昌侯府才办过婚事,好多东西都还剩着,再加上流程熟悉,倒也方便。
魏双双还怀着身孕呢,自然越早嫁进来越好。
因为之前在畅音戏楼的事,谢氏对魏双双的喜欢淡了不少。
可总比沈青竹强。
尤其是,魏双双那日气冲冲地跑到波澜渡,却没有做任何伤害夜晟澜的事,甚至连重话都没说一句,更没有大吵大闹,没有告状,这一点也还算让谢氏满意。
谢氏盘算着等魏双双嫁过来,她好好地调教调教,总能大致满意。
重要的是,魏双双还是一把利刃。
魏双双有身孕,母凭子贵,魏双双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永昌侯府这一辈里的头一个,还是正经的嫡出,身份尊贵。再加上魏双双会点功夫,又跟沈青竹不对付,到时候,有魏双双冲锋陷阵,她自然就能隔岸观火、坐收渔利了。
拿捏了魏双双,收拾了沈青竹,拉扯着平北侯府来帮夜晟澜,对付夜晟泽……
这事怎么想怎么舒坦。
谢氏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她哼着小曲进门。
一进来,就见门房的小厮守在门口。
谢氏心头疑惑,就见门房小厮碰着一封信过来,“侯夫人,平北侯府来了一个下人,说是要见侯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平北侯府的人?”
“是。”
闻声,谢氏一边往主院那头走,一边吩咐,“去把人叫过来,直接带去主院。”
“是。”
门房小厮应声退下,谢氏则先一步回了主院。
想着平北侯府过来的下人,很可能是为了婚事上的事,来传什么口信的,不好耽搁太久,谢氏也没有再去梳洗更衣,她直接在偏厅这边等着。
没一会儿,人就带到了。
这人原本就是成双阁的小厮,成双阁下人离开时,慧嬷嬷费了很大劲儿,使了三十来两银子,才让他过来跑了一趟腿。
见到谢氏,小厮急忙跪下行礼,“小人魏成,见过侯夫人。”
“起来吧。”
“奴才多谢侯夫人恩典。”
谢氏也不兜圈子,“你是平北侯府的?特意来见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是。”
谨记慧嬷嬷交代的话,魏成没敢耽搁,快速回应。
“侯夫人,今儿一早,夜将军夫人遇上了我们小姐的三个下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她直接让人打断了三个下人的腿。”
“还有这种事?”
谢氏端着茶盏喝茶,虽然诧异,却也没动怒。
魏成见状,急忙继续。
“不但如此,夜将军夫人在打伤了人之后,还不知收敛,她还带了人上门挑衅。她当着侯爷的面,颠倒是非,告黑状诬陷我们小姐,害我们小姐被禁足了不说,她还放了狠话,威胁了我们小姐。”
“哦?沈青竹说了什么?”
“夜将军夫人说,如今永昌侯府是她当家,我们小姐也好,侯夫人也好,只要想在永昌侯府过活,就得仰她鼻息,就得听她的。她说,若是我们小姐进门不听话,与侯夫人为伍,那下次被打断腿的,就不是下人,而是我们小姐了。当然,我们小姐被打的也可能不是腿,而是肚子。”
这话是慧嬷嬷精心编的,直戳谢氏的肺管子。
谢氏猛地把茶盏扔在桌上。
“她真这么说?贱人,谁给她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