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让人移不开眼

动手。”

谢氏也豁出去了,就算事情闹大了,就算她想遮掩的,都被永昌侯知道了,永昌侯怪她,她也有信心再重获永昌侯的心。

她不能任由沈青竹如此嚣张。

不然,日后这永昌侯府里,就真没有她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了。

大该能猜到是谢氏的心思,沈青竹直接看向青川。

她眼眸里像淬了冰似的。

“她是永昌侯夫人,就算出了事,只要有人背锅,她就能全身而退。你呢?别忘了,你的身契还压在府里呢,你再敢伤人,就算夜晟澜和侯夫人联手保你,我也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青川,别听她的,有我在,我看谁敢动你?”

“你连夜晟澜都护不住,何况是青川?”

这话,简直在戳谢氏的心窝子。

谢氏身形踉跄。

这时候,青川倒是动了,他陡然上前一步,到沈青竹面前。

夜晟泽带着暝消、暝影,还有一群手下人,刚好到门口,见青川面色不善,夜晟泽过去护住沈青竹,而暝消、暝影甚至不用夜晟泽吩咐,他们直接对青川出手。

青川以一敌二,腹背受敌,苦不堪言。

不多时,青川就被擒住了。

夜晟泽眼神冰冷,“对本将军的夫人动手,以下犯上,不知悔改,挑断手筋,拖到后院练武场倒吊三个时辰,听候发落。”

“是。”

暝消应声,堵住青川的嘴,拖着他就往外走。

谢氏又气又惊,局面完全不受控制,连青川都被制服了,她几乎失去了全部的筹码,承受不住,下一瞬,谢氏身子一软就又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

李嬷嬷搀扶着谢氏,惊叫出声,她手忙脚乱地想要救人。

可是这屋里,不论主仆,根本没人搭理她。

让暝影带着差点被谢氏和青川屠戮的下人,去院里一一查问情况,夜晟泽跟着沈青竹去了受伤的小厮身边,开始为他诊治。

这是夜晟泽第一次见沈青竹施针救人。

她专注、沉稳、应对迅速、冷静从容,此刻的沈青竹,周身宛若笼罩看一层光晕,让人移不开眼。

一时间,偏厅里静静的。

前院。

永昌侯才进门大门,就见有小厮过来,“侯爷,主院出事了,侯爷你快去瞧瞧吧。”

出事……

这两日,出事出得太多了,一听这两个字,永昌侯都觉得头疼。

尤其这事还是出在主院里,就谢氏那性子,寻常人谁敢去惹她?也就只有夜晟泽和沈青竹跟她不对付,会找她闹一闹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永昌侯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他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怎么回事?”

闻声,小厮不敢隐瞒,他一股脑全说了。

“侯夫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让青川处理院里的下人,一共十来个人,青川动手刺伤了一个,还没来得及处理其他人,将军和将军夫人就到了。他们拦着青川,想要救人,侯夫人不让,将军夫人就说,老太君给了她掌家之权,她不许家中有屠戮残杀之事。青川想对将军夫人动手,被将军抓了,之后侯夫人又晕过去了。”

小厮是永昌侯的人,不算偏心,事情始末说得也还算清楚。

永昌侯听着,额上青筋直跳。

他快步往主院走。

永昌侯一过来,就撞上了要出去请郎中的李嬷嬷,瞧见永昌侯,李嬷嬷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她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侯爷救命,求侯爷救救夫人,快救救夫人。”

“她怎么样了?”

见永昌侯询问,李嬷嬷瞬间声泪俱下。

挪动身子往前跪了些许,李嬷嬷哽咽回应,“侯爷,夫人不大好,她今日抓到了下人给她下毒,本就受了惊,晕过一次了。刚刚又与将军夫人发生了口角,将军夫人仗着有掌家之权,咄咄逼人,又把夫人气晕了,老奴瞧着她脸色不好,气息也弱的厉害,过了这么久还没醒,老奴实在担心得紧。”

“青竹怎么说?”

“将军夫人宁可救个下人,也不理会夫人,老奴人微言轻,怎敢劳动将军夫人出手诊治?尤其是将军还在一旁护着,老奴更不敢乱来。”

这委曲求全,步步退让的说辞,让永昌侯的脸色不由得暗了暗。

哪怕他心里明白,沈青竹对谢氏置之不理,夜晟泽冷眼旁观,全都情有可原,可他到底希望家族和睦。

他希望沈青竹能稍微退一步。

更何况,谢氏是他的夫人,也代表着他。

晕倒后遭此漠视,还不如一个小厮受关注,这与无视他何异?这不也是在打他的脸?

永昌侯心里堵得慌。

没有再多问,永昌侯让李嬷嬷去请郎中,他大步往里走。

房里。

永昌侯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谢氏。

她人已经醒过来了,只是脸色还惨白的厉害,她脸上泪痕斑驳,妆已经花了打扮,头发也有些凌乱。她站在屋子中间,手里握着一条白绫,正在往房梁上甩,那一瞬,她的眼里,也更多了一抹视死如归的决绝。

永昌侯急忙上前到谢氏身边,他抬手将白绫,一把从谢氏手里扯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

谢氏看向永昌侯,像是诧异的回不过神来似的,她眼神木讷讷的,没有一点神采。身子一阵阵的抽搐颤抖,半晌,她才开始低声抽噎。

“侯爷……”

“嗯。”

看着谢氏的模样,永昌侯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抬手轻轻拉着谢氏的手臂,带她去床边上,永昌侯随手拿了床头的帕子,给早已经泣不成声的谢氏擦眼泪,动作轻柔。

他开口,语气里也更多了些许语重心长。

“都到这把岁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至于寻死觅活的?还哭成这样,你也不怕伤了身子。”

“怕伤了身子?”

重复呢喃着,谢氏看着永昌侯苦笑。

“侯爷,大约这满京城里,也再找不出一个比我更凄惨、更可悲的当家主母了吧?婆母不信任,连掌管中馈也要牵制我,我劳心劳力,掏心掏肺,我费尽心机,倾尽所有,我想让这个家好,可到头来呢,我连点信任和认同都没得到。在娘的心里,我还比不上一个刚进门,四六不懂的贱人。”

谢氏话说得难听,她话里话外全是埋怨。

永昌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明白老太君的顾虑,他也知道,老太君的想法没错,谢氏并不算适合掌家。

只是,永昌侯着实没想到,老太君会这么轻易松手,把掌家之权交到沈青竹手上。沈青竹才进门几日啊?她是否有掌家的本事,又是否还因为新婚的事心存埋怨,把这个家交给她,她是否会报复侯府,这还都难说呢。

老太君怎么就不多想想呢?

也难怪谢氏心里不痛快,就是永昌侯听了这消息,心里也不大舒坦。

可这话他不能说。

至少,他不能跟谢氏说,他不能给谢氏不该给的希望,让谢氏对掌家之事,再抱有什么期待和幻想。

不然,以后的麻烦只会更多。

头疼!

轻轻地拍着谢氏的背,永昌侯轻声地开口劝着。

“事情也别往窄了想,娘也不是不信你,不是针对你。掌家辛苦,你已经辛苦好一阵子了,休息休息也没什么不好的。尤其是眼下晟澜还在养伤,需要人照顾,他的婚事也得抓紧办,需要你操持,你诸事缠身,本就忙得厉害,那些杂七杂八的闲事,让旁人去处理,也没什么不好。”

“是没什么不好。”

对上永昌侯的眸子,谢氏苦笑,她一字一句地诛永昌侯的心。

“除了被欺、受辱、挨骂、受伤、被嘲笑、被轻视、被鄙夷之外,除了连在自己家里,受了委屈都不能说,不能诉苦之外,除了倒下了,没人顾死活之外,除了处置两个下人,也要看人脸色,说在这府里,就算杀鸡也得听她的之外,我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谢氏这话,噎得永昌侯说不出来话。

谢氏沉沉地叹息。

垂眸,避开永昌侯的目光,她喃喃地继续。

“我出身低微,年轻时候就过得苦,后来得了侯爷垂怜,我才能过上几日好日子。这些年,是我贪心健忘,以为过上了好日子,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也就忘了以前了,是我错了。可是侯爷,我不想认错。”

陡然抬眸,谢氏眼里全是冷绝。

“我不想再过任人欺辱的日子了,若是要重新跌回从前,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不如死了算了,不如死了算了。”

疯疯癫癫的,谢氏的嘶吼,也一声高过一声。

下一瞬,她猛地起身就要往外冲。

“不要回以前,不要被欺负,不如死了算了,不如死了算了,没人护着我,不如死了算了……”

谢氏癫狂失智的模样,吓了永昌侯一跳,他急忙拉住谢氏,将她禁锢在怀里。

就在这时,谢氏两眼一闭,身子一软,就又晕了过去。

永昌侯急的厉害。

他抱起谢氏,冲着外面大吼,“来人,去叫沈青竹,让她立刻过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