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伸手要去摸秦川的脸,被他下意识躲开。
知道她没有敌意,但秦川不习惯不熟悉的人触碰自己。
老人笑笑,改为拍拍他脑袋,笑着又说:“你爸从小身体不好,在你妈怀你那几年好像病好了,嘀咕着要多赚点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唉。”
一声叹息表达出秦风的可惜,年纪轻轻就因为疾病去世,给妻儿留下的遗产也被亲哥哥给夺走。
说到这里大姑眼眶湿润,觉得在很多地方都亏欠秦川。
听完这些的秦城脸色难看,一直在瞪大姑身边的女儿,提醒她别让大姑说太多,毕竟听大姑说话的是秦川,万一把过去的某件事给抖搂出来,那自己也没法伪装成关心后辈的大伯。
“小川是吧。”大姑旁边的女人突然开口,看他的眼神中充满慈爱,“长得可真好看,跟你妈妈一样。”
桑媛不是凌河村的人,准确来说她是个外来妹,不知怎么和身体不好的秦风认识,俩人结婚生下秦川。
“谢谢。”
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永远都值得他给出温和的态度。
这是跟秦城相处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温和语气,让站着的中年人脸色越发难看,拳头紧紧握住,恨不能把这几个人从家里赶出去。
“这次回来只是为了给你爸挪坟?”女人不经意的提起,目光却在看前方的秦城,眼中写满恶意。
多年来被秦城打压,好不容易找到报复的机会,自然是要让秦城也体验一把,看他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满腔怨恨。
“嗯。”
秦川回答的言简意赅。
女人勾起一抹笑:“当初你爸……”
“够了!”秦城厉声呵斥。
客厅里霎时间陷入安静。
“您是我爸的姐姐,我叫您一声姑姑。”秦川淡淡的声音响起,“我这次来只是给我父亲挪坟,其他的事情跟我无关。”
女人的表情僵硬在脸上,不可置信地看秦川,那可是一大块地和宅基地,秦风儿子是怎么做到毫不动心。
虽说留下的遗产不算多么丰厚,但那也是既得的财产。
此话一出秦城心里舒坦,看秦川的眼神中都丝毫满意,走过来站在他旁边:“我家的事就不劳你一个外人操心。”
“何况小川现在事业有成,看不上农村的这些东西。”
秦川不屑于跟他抢这些东西。
话刚说完,秦川却是看向秦城,眼中带着古怪:“我什么时候说不要我父亲的那份遗产?”
表情凝固,秦城以为自己听错,愣愣的看着他。
不是刚才说只是来给他爸挪坟,怎么突然间变了?
还没搞清楚到底啥情况,秦川接下来的话让秦城陷入强烈的不安中。
“该我妈那份,我会让大伯全部吐出来。”
身体前倾,凑到秦城耳边说:“吃下去这么多年也该吐出来了吧,除非大伯想在今天挪坟的事情上彻底丢脸。”
别看秦城一辈子生活在凌河村,骨子里是个特别要强的人,对脸面看的也特别重,最怕在外人面前丢脸。
“你威胁我!”
秦城死死盯着秦川,没有发现这个侄子还有另外一面。
“我怎么会威胁长辈。”秦川露出惊心动魄的笑,“不过是让大伯把不属于自己的那份东西交出来。”
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秦川又变回安静的模样,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在场的人却不敢小瞧他,刚让秦城吃瘪,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接下去的时间大家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事情,让挪坟仪式进行的异常顺利。
秦川花一千块从村里请了两个麻利的人,去秦风的坟头把棺材挖出来,好为等下的挪坟做准备。
秦风的坟埋在村外,当初是秦城随便找了个地方埋的,这些年也没啥人祭拜,坟头的黄土被挖开,现场的秦家亲属心情各异。
本来大姑要跟来,亲眼看自己最疼爱的侄子回到祖坟,被秦川以老人不太适合见这种场面给留下秦家。
他这么说不是没道理,保不齐等下还要闹出别的事情,一个老太太未必能承受得住,还是留在秦家稳妥点。
坟被挖开,露出里面的棺材。
那是一口薄木棺材,棺材盖经过多年腐蚀,已经出现不少裂纹,个别地方木头腐朽,能看到里面腐烂的棉被。
“这秦城也太过分了点,当初夺自己弟弟财产不说,随便买口棺材把人给埋了,真是牲口不如。”
“小点声,别让他听见。”
“听见能咋地,真以为凌河村是他秦城的村子。”
“小秦应该会给他爸出头吧,被压制这么多年当包子?”
“秦家的事情谁知道,保不齐人家达成和解了呢。”
……
窃窃私语不断。
站在那的秦城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注视自己,那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特别难受,心里懊恼为啥没找个理由留在秦家,就算那样说不过去,也不至于像现在被这些人戳脊梁骨。
他转过身,怒目而视那些碎碎念的村民。
凶恶的眼神吓到俩长舌妇,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旁边的秦川好像没听到,看着村民跳下坑,把麻绳套在棺材两边,指挥起吊机慢慢往上拉。
等棺材被完全拉出来后,秦川打量着那口有点破败的棺材,目光冰冷:“大伯。”
心乱如麻的秦城打了个激灵,诧异望向秦川。
这是秦川第一次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声音冰冷不带情感。
莫名危机感涌上心头,暗道一声不好,秦城只能硬着头皮:“咋了。”
轻捏指关节,秦川不紧不慢开口:“请解释下埋葬我爸的棺材是怎么回事。”
秦城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这件事能够跳过去,谁知对方居然真的把那些婆娘的话听进去。
“别听他们瞎说,当初我买的棺材不差,是凌河村这些年降水多,把木头给腐蚀了。”
就在这时,很轻的敲击声响起。
声音在现场回荡,秦城的脸唰一下白了,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死死的盯着被起吊机悬在半空的棺材。
刚才敲击的声音从哪来的?